原标题:勇日记拾取岁月的遗珠
撰文|陈凤荣
编辑|滕余国
为什么要写日记?到底怎样写日记?很多人不屑的问题,我却是在写了20多年,偶然读到苏珊・M・蒂贝尔吉安的《一年通往作家路》后,才算是醒灌顶弄了个明白。原来,日记并非必须写一个整篇,写一件完整而又具体的事情才好,日记就该随心所欲。

我发现将日记写成“印象碎片”,的确是种自由又快乐的尝试。将一个又一个被我们注意的瞬间,用准确、简洁的文字真实记录下来,就像采撷偶然撞开的一朵朵花。
【要尽量准确地描述自己看到的,准确描绘内心的感受,准确表达那些浪花般被起的小念头,让文字无限接近真相。真实的文字,带有与生俱来的感染力,让不同文化层次和生活背景的阅读者产生共鸣。真实,是生命部的本质。文字越真实,就越容易触动生命。】
当然,写日记最大的回报,就是给我们的心灵带来滋养和洗涤,让生活越来越趋向精致和唯美。写得越多,生活的美妙享受就会越多。就像苏珊・M・蒂贝尔吉安说的那样:“当你放慢速度,开始书写,你将发现你周遭的世界焕然一新。”在我们用文字表达所见所感所思时,文字会把我们引向生命的更深处,让我们活在当下,直抵生命和生活的真谛。
下面,我再次现身说法,说说今天的日记,我是如何完成的:
拂晓,隐约听到手机闹铃一遍遍响起,本能地摸到它,摁断,没来得及思考,又睡了过……
“当当当”,我猛然惊醒,晃晃悠悠开门,找表,6点05分。我懊恼地连声道,真是的,我这妈当的,儿子吃不上早饭了。我像个犯错的孩子,不,更像是个上学迟到的小学生,诚惶诚恐,不知所然地跟着儿子瞎转悠。他因为我睡过了头,也跟着睡过了头。最后儿子带着面包和火腿肠走了,临走前说:“再回去睡一会儿吧。”像老师原谅了学生。
儿子走了。我坐在书桌前,信手写下上面的文字,拿起笔来就开始,一刻不停地写。我只是听从头脑中的声音,真实记录当下这一刻的经历。写到最后才明白,是那句“再回去睡一会儿吧”,让我产生了写的冲动。早饭后,出去散步,回来后再记下这段文字:
小公园。湖畔,盖了草衫的防护斜坡上,钻出一小片牵牛花。
粉红渐变粉白的花朵,花心里有柔软的花粉。我用手机凑近了去拍,发现花心里竟有小青虫趴在那里。那个让我发憷的家伙,假装看不见我。我想拽出它来,又不敢碰触那软软的身体,就整个儿掐下那朵花儿,扔向湖中。没想到,花朵在落水的一刻翻了个身,花心朝上徐徐落向水面,变成一只花船。彩色的花船,荡漾在水波之上,小青虫成了船里的公主。不甘心,我又捡起那朵没骨气的花,翻手摁向水里,可花朵依然低强地高耸着脊梁。我猜小青虫肯定悬在花心里,笑我无计可施呢。我捏着花柄,将花提出水面,想看看那可恶的虫子,可脱离水面的刹那,花朵“啪”的一下关上了门。一甩手,我把花再次抛向水面,黏拢在一起的花瓣,竟“啪”的一下又绽开了,稳稳降落……
看了一下午的书,傍晚,我走到窗前远眺,放松眼晴,结果看到下面这幕:
对面车库的房顶上,站着两只长尾巴的灰喜鹊,身材修长,黑白搭配的色彩简单大气。在三米高的屋顶上,它们肆无忌惮地戏耍,蹦蹦跳跳,吵吵闹闹,毫无顾虑。没有人能伤害到它们,失去了猎枪的人类,一点儿都不可怕。以上瞬间,虽是按时间顺序发生的,但我要写成日记,完全不必去在乎故事的完整性,也无须线性呈现。我可以随意截取瞬间情境,独立成段记录,不用在意段与段的起承转合。因为我不是写小说,我只是在记日记做一些零星拾遗而已。就像把路边的牵牛花,拍进手机,写个题目,纳入手机记事本一样。这一天,因为这花有了独一无二的记号。当然,我梦游般地在客厅转、躺在花心里的小青虫、长尾巴的喜鹊……都作为今天的“遗珠”被我捡起,用文字保存。

【记日记真的很划算。那些瞬间,在书写时,被我放慢,这会将原本淺显的直觉印象,引向深处和更细腻处,一种全新的体验和情感,会替代最初的印象。感动、喜欢、快乐……鲜明的情感,在讲述中被激活和呈现,你感觉世界一下变大了,每个画面都被放大,变得清晰可爱。在写的过程中,你会重活一次。在写的世界里重现的一切,会比生活的原样更明丽动人。】
这才是写日记的最大效益吧,美的更美,丑的增添了艺术性;快乐更深入,烦恼渐被理解和理性取代。
苏珊・M・蒂贝尔吉安说:“我并不会刻意地、绝对地在日记里写下每天的生活。但我总是把日记本带在身边,时不时地记下我沿途的收获。我记录梦境,记录刚刚割过的青草的味道,记录与孩子们的对话,记录黄昏时天光变换出的一抹晚霞,记录精彩的书摘。我收集沿途散落的果实一既包括那些被遗弃的烂果子,也包括那些尝起来味道欠佳的果实。我也抬取花朵,拾取压扁的梅花,或夏末秋初变得金黄的树叶。我的日记本就像我的书桌一样,满是各种笔记和纪念物。”
巴伦达・尤兰说她会记录任何她想到、看到或感觉到的东西。而在背后推动这种书写的,是去接近那些能够引起她兴趣的东西。这使她崇敬写作这种行为。
是的,我也崇敬写作这种行为,它让生活变得更诗意、更快乐。我想,也可以如此去教我们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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