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穷尽所有臆造的 启程上路的意义
原标题：我已穷尽所有臆造的 启程上路的意义
垂怜经
包慧怡
我已穷尽所有臆造的
启程上路的意义。当银亮的夜雨
向我的花园注入潺潺的玻璃
当星辰堕落成旋转的骨朵
带来清新的寒意；当我明白星辰
仅仅诞生于人类的瞳仁，那在地上聚敛光与虚空的
必在天上凿出光与虚空。群星的创造
起于凝视：多么稳泰，多精准。
而我内在的骑兵突破夜之火焰
千军万马踢踏而来，凛冽的剑刃
映出年代久远的应许：那专司创造的黑眸
熟悉这应许。我已为之鲜血淋淋
是谁钦定这无益的运输
送我去阴影叠嶂、水生物日夜逐力的国度
充当远非独一无二的新妇？在那里
我将日复一日地修剪闪电的树根
袭一身绝缘的白瓷衣裳，永远忧郁而温柔地
擦拭一面形成于沙丘之凹陷的圆盾……
我将失神地转动古瓷眼珠，看那只角桠分叉的鹿
如何闯入他内在的图腾；为了彰显他幽暗、馨香
恐怖的神恩，如何奋力燃烧它耳间的枝形灯
看它如何在魅影幢幢的穿廊中反复迷失
受羁、中箭、跌落、死亡、启程……
最后于他的卷纹中央找到我
冷却已久的回声。
| 包慧怡，青年作家，爱尔兰都柏林大学中世纪文学博士，复旦大学外文学院副教授，上海翻译家协会会员。曾任教于都柏林圣三一学院文学翻译中心。已出版诗集《我坐在火山的最边缘》，评论集《缮写室》，随笔集《翡翠岛编年》，英文学术专著《塑造神圣：“珍珠”诗人与英国中世纪感官文化》，以及《唯有孤独恒常如新》《爱丽尔》《好骨头》等十余部翻译作品。曾获爱尔兰文学交流会国际译者奖、中国书店文学奖年度翻译奖等，入选2019年 “上海青年文艺家培养计划”。
题图：©Andrey Surnov
*本诗选自《诗光年·飞地诗歌历》1月1日 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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