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华禹钧瓷——谈钧瓷的模糊性
钧瓷的模糊性是钧瓷窑变的一个主要特征,也是钧瓷釉色呈现的一个主要意境。认识钧瓷的所谓意境美和朦胧美,也是从这里开始的。钧瓷的釉色主要分单色釉和复合釉两种。单色釉是明快清晰的,不足以演绎窑变的极致,展示宏大的意境。而复合釉由于有多种基因,可以弥补单色釉的不足。自宋以来,用复合釉充分表达窑变手段,展示钧瓷独特韵味已千年不绝。而钧瓷的模糊性,也由此展开。
钧瓷的模糊性,主要指釉面的模糊性和人们观感上的模糊性。所谓模糊性,指釉面变化是混沌的、没有边缘的,看上去似是而非,难以名状,或者阴阳冷暖相混杂。即使是有窑变意境的“釉画”,也带着醉意式的朦胧,处在“似与不似”之间,没有真正清晰的边界。著名的钧瓷挂盘《寒鸦归林》就是例证。而这种模糊性,正是钧瓷最具“玩味”的地方。它具有诗的品质和国画淡墨晕染的笔法,天然带着多种内涵。《妙法莲华经》中,佛家把一个“妙”字说得无穷无尽。而钧瓷的模糊性和所蕴含的意境,可用“妙不可言”代替。
解释钧瓷的模糊性,世界上也许有两套语言系统,一套是西方的,一套是中国的。西方的思维是逻辑的、推演的。这种思维重“义理”不重“形象”,因而是不适合解释钧瓷的。而中国人的思维是归纳的、感悟的,重“想象”超过重“义理”,这是从伏羲画“八卦”、文王演《周易》就决定了的。因此,中国人解释事物是经验主义的。比如,面对一幅图案,你看像阿猫,我看像阿狗,他看又像一头驴,总之是非驴非马,见仁见智,全凭自己的经验和感觉而定。这样解释钧瓷,不亚于肢解钧瓷,把钧瓷弄得面目全非,结果同样是越想说明白,越说不明白,仍然陷入钧瓷的模糊中。而越说不明白越想说明白,也许是钧瓷的魅力所在。
钧瓷的模糊性,内涵是丰富的,丰富到可以作不同的猜测和比拟。钧瓷的模糊性,又有不同的文化品格,可以在不同的领域寻找它的身影。它是诗性的,具有文学品格。它让人想起晚唐诗人李商隐的诗。李商隐的诗一改唐代以前诗的明确性,把描述和抒情组合为一个巨大的朦胧意境,任人驰骋想象,开创了模糊美的先河。他的一首《锦瑟》已经1000多年,至今仍有人作着新的解释。而钧瓷的模糊性,似乎承袭了李商隐诗的余韵,有异曲同工之妙。它不似“南青北白”,也独立于其他窑口,以釉变的极大丰富性,给人巨大的想象空间。
它是写意的,具有观赏性,极似中国的水墨画。国画的淡墨晕染、显隐交错,具有巨大的抒情性和写意性,是无言的诗。而钧瓷的模糊性,是天然有色的画,同样具有“象外之象”和“韵外之致”。
它是混沌的,具有自然之象,上可以证天宇,下可以喻山川,具有天地人之本真。正像国学家、国画家范曾先生说的:“混沌者,天地之大美也,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常理而不说。”而钧瓷的模糊性正是混沌之象,俯仰之间,天地为之久低昂。
但可惜的是,现代人并不真正认识钧瓷的模糊性和混沌美,试图用各种办法缩小钧瓷的身量和气格。宋代钧瓷体现的是“天人合一”的理念,并没有现代人的鉴赏法。而我们现在走的是“天人二分”的路线,试图把钧瓷的混沌清晰化和明快化,因为功利之心使现代人似乎少了糊涂、多了清醒。比如,作钧瓷注释的试图用意境美糊弄顾客,对钧瓷的模糊性作这样那样的比拟,导致钧瓷庸俗化。做钧瓷的则变着法子搞窑变,把窑变的模糊性清晰化,以出图案证明窑变的神奇。其实他们不知道,窑变图案并不是钧瓷的强项,自然窑变才是钧瓷的本色。论模糊性,古代其他窑口皆比不过钧窑;论图画性,钧瓷则远不如扒村瓷和景德镇瓷。跟着别人的脚步跑,钧瓷就完了,等于种了别人的田,荒了自己的地。庄子在《应帝王》中说:南海之帝为儵,北海之帝为忽,中央之帝为混沌。儵与忽相遇于混沌之地,混沌待之甚善。儵与忽谋报混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日凿一窍,七日而混沌死。这段话不作译注也能懂,相信对鉴赏钧瓷和制作钧瓷还是有所裨益的。
我想最后说的是,与其我们重视钧瓷的意境美,不如关注钧瓷的模糊性。钧瓷的意境美由钧瓷的模糊性而出,而钧瓷的模糊性是一个巨大的意象世界,任何想当然的解释和制作都会破坏钧瓷的完整性和神秘性。当代中国评价艺术作品的方式是从近代欧洲学来的,中国古典文论评价艺术只说“好”与“不好”。对钧瓷,我们应该回到古典去,作出归纳、概括的判断。而归纳与概括的意义,在于以有限反对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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