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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释倗——此倗非彼倗

原标题:(8)释倗——此倗非彼倗

有关晋国墓问题,前面发了三篇文章,保留了大部分佐证材料。如果继续写下去,还有如下内容:

(4)桓叔——晋侯喜父墓与穆侯墓头挨头

将提供桓叔、庄伯、毕姬墓的关联。史书说穆侯宠爱小儿子成师,与桓叔自称喜父对应;

(5)庄伯——曲沃庄伯娶了平王姊

分析庄伯娶周平王姐姐的的可能性,横北为什么没有庄伯夫人墓;

(6)武公——曲沃代翼终如愿

晋墓中不同字形的“倗伯”是不同人物,简述曲沃代翼的若干历史疑点;

(7)楚庄王——一鸣惊人的楚庄王竟被埋没了

淅川下寺春秋楚墓“楚叔之孙倗”很明显是楚庄王,却因误释倗字被错判了;

(8)释倗——此倗非彼倗

晋国历史上有多位庄伯,晋墓中“倗”即庄的文字考证依据,倗形字的演变,若干误释的字,汉代人误读了韩凭故事的主人公;

(9)结语——没有完结的话题

提供倗霸墓断代依据,晋侯M91及M1M2墓的年代疑问,丼叔源流,疑似庄伯、韩万名字的铭文。我只提供质疑与线索,结果必须由专家去完成。

以上六篇,释倗是核心,如果学界能接受前面三篇,我才会把后面几篇写下去。下面先对释倗作个简单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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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世古籍中的庄字,原型暂记作倗。在晋国春秋早期已略有演变(一种下边是双土,另一种下边出头了。后者才是更早形状),楚国文字演变稍后,在楚庄王时期采用下边出头的庄(倗)。而宋庄公之孙的庄字,可看作是演变为莊的初形。它与臧均为同音通假的写法,之后又回归带土字的原型。莊、壯相通,与嚴(严)义近。在古籍传抄过程中,对傰、䣙没有改写。庄倗的左边不是亻而是广(有写作近似宝盖头或勹形的);朋友的倗,左边也不是亻,左上有叉,它代表手;汉代《说文解字》对倗的注释是“輔也。从人朋聲,讀若陪位。”是亻加“易”字形,右边其实是鸟形,这应该是鹏字,或是朋党之朋。“鹏”字与凤、风、傰还真有关联,其人口融入了楚国。

一、形形色色的倗形字

下图第一列是我作的分类,右边方框内是我收集的若干字,与庄字演变有关。图旁或框下黑色字是专家释文,红字是我注释。

结合下图可知倗字演变的基本脉络:贝币→携带贝币挑着货担的商人→倗形字代表有钱人(演变出朋友等专用词)→有玉有土地的人(代表高贵庄严威武,有高大雄壮的围墙)→钱庄、庄主、村庄。与贝币有关的还有不少字,仔细追寻都能找到演变线索。

明朝时云南仍然流通贝币,一贝为庄。庄是量词,与贝币有关。今天仍在使用的成语桩桩往事,桩也是量词,不过这个桩与筑墙成庄有关。

倗字演变及关联

我之所以肯定山西晋墓中的倗伯是庄伯,是找到了一段金文对应一句典籍,印证这个倗形字就是庄。晋墓中“倗”即庄的文字考证依据,要等正式发文时再公开。顺带着还可以更正淅川楚墓中的多个误释字。

今天简化字使用的庄,原形也很早,其中的土字在陶文中多见,这个组合可看作三个土字,代表有很多土地的人。这类庄字原型,在汉代帛书及竹简中,仍存有演变痕迹。

二、庄字的演变

庄字的形成有两条路线:最早还是与贝币有关,甲骨文中就是这个形态,之后是将贝币换成了土或玉(王,通玉);大概两周之际兴起筑墙成庄,就以筑墙工具代表庄,春秋中偏早期宋国的庄字就是如此,它是莊字的初形。

莊字及倗形字的起源

少数民族风雨桥及井市,代表了人类早期交际与交易的场所,很多字的演变与此相关。《六书通》收录的不同藏字,包含了很多类别的含义。

楚国在春秋早期使用的庄字与晋国相同,后来采用臧或戕形字,这是同音通假。楚国春秋晚期与战国早期的庄字是混合型,既有土又有筑墙工具(爿旁),还有兵器(戈),这个庄表达的是庄严威武富有。在不同时期根据表达的意思,有去掉土的,有去掉戈的,还有把土换成心的。《谥法》中庄字含义,是仅次于文、武二字的,所以表达的意思很多。

春秋战国时期庄字的演变

晋国墓铭文中的庄(倗)字略有不同,在曲沃曲村、翼城大河口、绛县横北大墓中都出现过倗伯青铜器。两种不同字形的倗或倗伯,分别代表史书中的庄伯与晋武公,由此可知武公任晋侯前也称作庄伯(倗伯称)。倗季即史书中的韩万,这个倗字与前二人也有区别。

绛县横北除了毕姬夫妇墓有初期考古简报,没有公布其它大墓的考古报告,仅见谢尧亭博士论文中的统计性材料,以及考古界的宣传和若干论文。横北有十多座墓发现了倗伯青铜器,我可以根据倗字字形区分哪是庄伯哪是武公青铜器。

三、汉代人误读了韩凭故事的主人公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出自唐朝白居易《长恨歌》,据说是歌颂唐玄宗与爱妃的故事。其实,它更切合战国时期的另一对夫妻,记载他们的爱情故事在汉朝被发现,经过历代演变,被明朝冯梦龙写入《东周列国志》第九十四回。它是比梁山柏祝英台更早更凄美的爱情故事,今天被称作《韩凭妻》,汉朝人也不知道主人公的名字如何读。在不同作品中韩凭还有韩冯、韩朋几种记载,夺韩凭之妻的有宋康王、晋康王两种记载,故事地点也有河南、山东之说。

现存韩凭夫妇故事的最早文字记载是《列异传》,该书已佚,其所记韩凭夫妇事残存于《艺文类聚》卷九十二“鸳鸯”门中。由于《列异传》多记汉代以来的事,故可以猜度韩凭夫妇故事于汉代就已广泛流传。至东晋干宝《搜神记》,对这一爱情悲剧的记载就比较完整了。《搜神记》所记韩凭夫妇事与《列异传》相比,增添了“密遗凭书”、“阴腐其衣”、死后化为相思树的细节,并附会出韩凭城古迹,韩凭妻也从无名氏转化成何氏。

明朝张之象将《搜神记》卷十一“韩凭妻”收入《彤管新编》:‘宋康王欲夺其舍人韩凭妻,筑台望之,凭妻息氏恐,乃作歌以拒之,自缢死。今台虽没,而息氏冢则犹存云。”在封丘县留光乡至今还保存有息氏墓,墓前有康熙十七年知县王锡魁题写的“战国息氏贞烈之墓”墓碑。康熙三十七年知县耿祚为韩凭夫妇祠题写的匾额“乌鹊双飞”,书写的对联有“鸳鸯只生连理枝,蝶魂不上别枝花”。

为什么故事出处与韩凭之名有多种说法?这是因为原始材料出自战国时期,详细信息在汉朝已经缺失,甚至不认识男主人名字的那个倗形字。我在研究晋国墓时,收集了大量倗形字,发现长沙马王堆出土的帛书《战国纵横家书》中,对倗形字也只是照原形抄写。这个人名在史籍注解中出现过,事迹年代都吻合,字形也符合演变规律。韩凭原名不是凭,也不是冯、倗、淜、朋。此人名字暂保留,由此可知原形倗演化出了不少字。

此外,人们在整理西晋汲冢竹书《穆天子传》中,䣙伯之"䣙"应该也是按字形写出的,并没有弄清它演变成了什么字。

河南封丘县留光乡息氏墓

附:韩凭故事

唐.艺文类聚九十二下鸳鸯篇

《列异传》曰:宋康王埋韩冯夫妻,宿夕文梓生,有鸳鸯雌雄各一,恆栖树上,晨夕交颈,音声感人。

晋《搜神记》韩凭妻

宋康王舍人韩凭,娶妻何氏,美。康王夺之。凭怨,王囚之,论为城旦。妻密遗凭书,缪其辞曰:“其雨淫淫,河大水深,日出当心。”既而,王得其书,以示左右,左右莫解其意。臣苏贺对曰:“其雨淫淫,言愁且思也;河大水深,不得往来也;日出当心,心有死志也。”俄而凭乃自杀。

其妻乃阴腐其衣。王与之登台,妻遂自投台;左右揽之衣,不中手而死。遗书于带曰:“王利其生,妾利其死,愿以尸骨,赐凭合葬!”

王怒,弗听,使里人埋之,冢相望也。王曰:“尔夫妇相爱不已,若能使冢合则吾弗阻也。”宿昔之间,便有大梓木生于二冢之端,旬日而大盈抱。屈体相就,根交于下,枝错于上。又有鸳鸯雌雄各一,恒栖树上,晨夕不去,交颈悲鸣,音声感人。宋人哀之,遂号其木曰想思树。想思之名,起于此也。南人谓此禽即韩凭夫妇之精魂。今睢阳有韩凭城。其歌谣至今犹存。

《彤管集》:“韩凭为宋康王舍人,妻何氏美,王欲之,捕舍人筑青陵之台。何氏作《乌鹊歌》以见志:‘南山有乌,北山张罗,乌自高飞,罗当奈何!’‘乌鹊双飞,不乐凤凰;妾是庶人,不乐宋王。’遂自缢。”所说歌谣,可能是指这一类而言。

》》》》待续》》》》 预告一:

原准备保留部分考证细节,现在再公开一些:

一部《左传》,半部晋史。可惜晋唐注释已致混乱,当今很少有人敢越雷池一步,即使有了当代考古佐证。有很多细节可以佐证我对桓叔墓、倗伯即庄伯的推测。

1.晋侯M91墓主口中含有六十余玉籽,此前的晋侯均无此例。《左传.文公五年》曰"王使荣叔归含且赗。"注曰:珠玉曰含。含,口实。○含,本亦作唅,《说文》作“琀”,云:“送终口中玉。”

2.大河口有一大墓中有“倗伯”助丧所送的一双凤鸟纹青铜盆。《释例》称“赗赙襚含,总谓之赠”。丧事有赗。车马曰赗,货财曰赙,衣被曰襚。助丧一般发生在同族或同姓之间,曲村墓也是如此。所以专家说的倗霸,与晋国曲村墓主是同族的。

3.M92疑似改葬,应是先于桓叔去世。M91有铭文“伯喜父肇作倗母宝簋,用夙夜享孝于王宗”。专家由“杨姞壶”判定M63墓主出自姞姓杨国,此杨国在穆侯去世前一年被灭,封给了周宣王儿子。这座墓文物数量、级别极高,远超另一夫人,这用桓叔为穆侯次夫人所生、倗母即庄母、墓主在曲沃代晋时期改葬来解释最为合理。

4.对于横北大墓M1,《史记》记载毕公高后裔失封,西周晚期一个毕氏女哪够陪葬五鼎?而且还有荒帷,嘴中含玉,待遇不是一般地高。M1最有可能是晋侯之女,按我推测的曲沃桓叔葬七鼎,那庄伯之女葬五鼎就很“合规"了。

桓叔自称“晋侯喜父”,庄伯可能遵照其父意愿,违背祖制将其与穆侯头挨头埋葬,这都是桓叔太受老爸宠爱的表现!

当今史学界对晋都的看法,与史籍也存在明显矛盾,不能自圆其说。如将闻喜当曲沃,曲沃作绛州。他们难道不知道,后者是某个时期的州级大地名,前者只是其中一部分?此外,他们过于拘泥晋国“方百里”。要知道“方百里”只是初期的地盘,晋国远离周王朝中心,一直与周边的“戎狄”发生战争,地盘扩大了很正常。

预告二:

1.比较有关铭文格式可知,倗伯与毕姬是一个家族的(如铭文朕文考、朕考),有一篇周朝墓葬文章提到过陕西周室妇女参加宗庙活动的类似情况,二者可相互佐证。现在只能依《仪礼》肯定倗伯(武公)以娘舅身份为毕姬作礼器,这就是袝祭,后被葬入毕姬丈夫M2墓中;晋侯M91墓伯喜父(桓叔)为亡妻作礼器,也被葬入桓叔墓中。此处“袝犹属也”,在一定时期内接受祭奠。比如桓叔以儿子祭母的名义让亡妻“享孝于王宗”,铭文称亡妻为倗母(庄母)。今人极少研究此类问题。不过,由《礼记.丧服小记》一段文字可见一斑:“妇之丧,虞,卒哭,其夫若子主之,袝则舅主之。”这十来字就可以解释倗伯青铜器为什么同时出现在多个墓中,包括毕姬夫妇墓。另可参见《仪礼士丧虞器服释证》。

出土青铜器铭文有倗生、格伯,格很可能是桐字的误释(倗甥用良马向桐伯换田地),我推测这个倗伯的外甥是毕万。此倗生的倗字,与晋武公倗伯的倗字相同,即毕万是毕姬之子、晋武公的外甥,毕姬是周王姊嫡女。闻喜县是从故绛分出的,西汉前称桐乡,那里至今仍说毕万是闻喜县人,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2.史书中,除了桓叔之子称“庄伯”,晋景公时也有“晋士庄伯”,名巩朔,也称巩伯,姬姓。在郑国子产时期,还有一位晋士庄伯,名士弱,也称庄子,是晋国主狱大夫。毕姬墓青铜器铭文有一位“倗伯称”与晋武公同名,他的父亲就是史书中的庄伯,说明武公被周王封为晋侯之前也是庄伯。

北大李零是怎么把倗与冯字扯上联系了?看看春秋初期宋庄公(?-公元前692年)名冯就知道,史书并没有把冯写作倗(所有史籍都没有出现倗字),淅川墓已否定倗是冯,宋庄公名冯,都证明庄与冯不是一个字,更不可能是倗。《晋公盘》中释为冯的那个倗其实是凭。专家们至今还没有厘清冯、凭、倗(包含傰、䣙),我就是从倗、庄、冯诸字的关联入手,研究倗形字如何演变为庄的。

3.综合甲骨文与晋国铭文可知,庄字的原形还是“广+朋字型(比朋币之朋少一横)”,只不过有人用“土”(两土或三土)或双王(玉)代替朋,也有人用同音字臧、壯、狀来代替庄,最后二者结合才演化成汉代的“莊”。相关庄字的通假在汉代仍存,但庄字的演变信息已全失。比如,汉代及后人注释“从艸、爿声”都是错误的。最有意思的是,莊简化后的字型(庄)几乎跟晋国初型相同(广+土)。【注:国家语委简化汉字只造了一个帘字,其它都是早就存在的,当然包括“庄”的写法,汉简中已存在类似写法。】

4.《甲骨文、金文字典》比较严谨,但收录的文字远少于已发现的字。只有多件铭文互证,或与古籍直接对应的金文,才可以定论。传世典籍经过历代抄写,将各时期演变淘汰的字直接改写了。西晋发现战国汲冢古文,那时只有顶级学者认识,且不能保证全对。东汉许慎撰《说文解字》时已不知道庄字原形,对倗的解释也是语焉不详。许慎距汲冢书的截止时间不足四百年!

根据《穆天子传》、《战国纵横家书》可知,在晋代与汉代,人们没有将䣙、傰字写作倗。庄字可能在春秋时期就完成演变了,或演变成臧、壮字形,楚简《老子》中的“壮”是异体妆字形。湖北襄阳团山出土的“余郑臧公之孙...”铭文,又有人释作“余奠臧公之孙”。根据墓中物品特征,年代应不早于春秋中期,最有可能在春秋晚期,所以器主至今难定,即不能肯定是郑庄公之孙。类似的,还有楚国的臧氏。

目前专家们只能肯定春秋时期的一处金文庄——宋庄公之孙的庄字,其字形不同于倗,也不同于后世的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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