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文学作品大多是悲哀的作品
文学流传了上千年,作品如恒河沙数,但大多数作品都是悲哀的。为什么不是喜悦的作品居多?韩愈说过:“欢愉之词难工,穷苦之言易好。”写欢愉的文章不好写,容易写成滥俗之作;写穷苦的文章好写,一写就写成了好文章。从创作的角度来说,人们喜欢抄近道,不喜欢费劲,只要能引起读者共鸣,就是好文章,就有流传下去的可能,当然这只是一种偏颇的认识,但那些为“稻粱谋”而写文章的人大多走了这个路子。从接受心理来看,悲剧比喜剧更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对人的影响也更长久。写穷苦的文章也是如此,更容易引起读者共鸣,容易让读者深入到作品中,随着主人公一起感触,并且设定一个期待视野,就是等着主人公经历磨难之后赢得云开见日出,获得一定的成功。而这种期待视野也正是作者设定的,双方不谋而合,或者叫做暗合了流俗,也就容易让人看了。
或者说,大多数写悲哀的人自身可能就是那么悲哀,或者本身并不悲哀,只是故意那么写。李白的悲哀其实在杜甫那里并不算悲哀,而是摇摆在建功立业与仗剑云游之间的踌躇;苏轼的悲哀在李清照那里根本也不算是悲哀,而是连连遭贬中表达忠心和逃禅入佛之间的飘摇不定。但他们都写悲哀,写身世悲哀,写怀才不遇的悲哀,写人生苦短的悲哀,写被贬的悲哀,写国破家亡的悲哀,写被误解的悲哀等等,当然有写实的成分,也有夸张的成分,有虚构的梦境,也有遁入仙界的幻想。
古代写悲哀的作品大多缺乏一点励志的成分,很多都是凄凄惨惨戚戚的风格,但也有例外,就是悲哀的作品大多和家国情怀联系起来。这样的作品突然就具有了主流意识形态宣传的意义,有了以小见大的手法,也更能鼓舞人去实现家国情怀。而现在写悲哀的作品大多没有了家国情怀,因为那样会被认为大而无当,矫揉造作,也就等而下之了。或者说,现在写悲哀的作品要想写到家国情怀,就只能把故事发生的背景放到过去,放到历史中去,而且近代以来的历史不能乱写,写了要面临被删稿的命运。只能写个人情怀,写个人磨难,而且一定是个励志故事,就是对突发事件描述一下都不可能。
这样的文章多了,读者不会引起审美疲劳吗?当然会了,但读者也是呈代际更替的,一茬一茬的读者看,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了。当然,现在读书的不多了,阅读品味也呈直线下降的趋势。当阅读品味不高的读者看了这些文章之后,或许会激发什么激愤之情,投身到一片大好的形势中去,当然也可能产生逆反心理,对文章的伪饰产生怀疑,进而抛弃文章,学会了自己思考。不过,还是第一种人比较多,因为大多数人的阅读水平仍然停留在中学阶段,不得不让人们惊讶。
或许他们更需要用悲哀的作品来励志吧;或许主流意识形态只要求宣传这类悲哀的作品吧;或许悲哀是人类共有的容易产生共鸣的感情吧,或许政治对文学的影响体现在文学作品的遴选上吧。总之,写悲哀的文学作品居多,验证了文学本身的苦难和悲哀,以及“文学与制造苦难者势不两立”的风格特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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