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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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2-21 12:13

原标题：拜大年

又到春节，拜大年是老祖宗的风俗，古时就有上门拜年、红包拜年、书信拜年的多种形式。明代文征明《拜年》诗中有“不求见面惟通谒，名纸朝来满敝庐。我亦随人投数纸，世情嫌简不嫌虚”的记载。科技发展的今天，电话、短信贺卡、电子邮件、鲜花邮寄、视频拜年等，越来越流行。但是，童年时，呼朋引伴走东家串西家拜年的快乐，如一杯陈年老酒，历久弥新，温暖清香。

童年是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国企度过的。厂区外是生活区，一色的家属楼，红砖水泥，有4层，每层6户，共用一个大楼道、大卫生间、大洗澡房、大厨房，每家都有3——5个孩子。想偷偷吃点好东西是不行的，谁家炒肉煮鱼，全楼的人进屋都闻得香，馋得流口水。饭后，孩子们围在大楼道上或写作业或玩游戏，男人们则下棋玩牌吹牛，女人们东家长西家短开始八卦……那年月的计划经济，买鱼买肉要凭票，天天粗茶淡饭还不管饱，肚子里那点油水少得可怜。放开肚皮吃肉，随心所欲吃糖，曾经是我年少时全部的梦想。盼望着，盼望着，春天来了，又望穿秋水，终于盼来了春节。只有这时，每家每户桌子上琳琅满目，香喷喷的瓜子花生、红彤彤的大苹果、金灿灿的桔子、各种各样的糖果……人生才知美好。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初一早上，穿新衣，戴新帽，女生羊角辫上还要扎上艳艳的红绸带，随风招展。姑娘爱花，小子爱炮。不管有吃没吃，钱多钱少，大人们都要争这个脸面，谁家孩子不宝贝呢。这天，大家比平时起得早，早餐叫发财饭，孩子们不能说不吉利的话，打烂个碗都要说“碎碎（岁岁）平安”，讨个口彩。早餐后把桌子收拾得干干净净，铺上又新又亮的桌布，摆上满满一桌的瓜子花生、糖果香烟，迎接左邻右舍的串门拜年，新年祝福！

大人们哪怕平时少有来往，见面都是打躬作揖，递烟递茶。在屋里小坐一会，说一声拜年，扯几句闲谈，口说打扰提脚就走。即便大人往日少有过节，拜年这一走一转，即刻烟消云散，互致检讨包涵，世界大同，人间和谐，邻里一家亲。

这时候，天底下最快乐的，莫过于家属区的娃娃们。三五一群，四五一堆，丢几个鞭炮，热闹起来。拜年的路线早就策划好，上午去哪，下午去哪，晚上去哪，相约而行。8点不到，挨家挨户拉开拜年狂欢。大人们都在一个大单位，家属区几十栋楼，都是喊着叔叔阿姨长大的，每家每户都要去串一串。这天没有小气的人，大人们最盼望孩子们上门。谁家拜年的多，来得热闹生猛，就是人缘好，日子旺，福气多。孩子们走时，依次要塞上一大把糖果瓜子花生……这些年货成了日后孩子们的宝贝，悄悄藏好，慢慢分享。特别是女孩子，把吃过的糖果纸抹平贴在日记本里，留下这串门拜年的“邮票”。小姐妹们时不时地拿出来，比一比，晒一晒，谁最美，谁最多，小小的虚荣爽一爽。

这一闹就是一整天，回家后腿都发软。这一日的拜年快乐，将珍藏娃娃们多少的温馨热闹。

回看当下孩子们的拜年，少了呼朋引伴的快乐。或是随父母新春旅行，或是宅家看动画，或是翻天覆地玩游戏。新年少不得热闹，年少缺不得玩伴。一人一时代，当我留恋儿时串门拜年的那份惬意时，大数据、互联网已经用另一种方式取代左邻右舍串门的浓浓之情。

春节里，吹着空调，守着晚会，悠然入睡，梦里全是老厂老家串门拜年的画面，音乐惊醒，竟有一丝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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