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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剧人生丨赖声川：检查自己的动机是激发创意最重要的题目

生活好品牌
2021-02-07 17:10

　　封面新闻记者荀超

　　播出四期，1.1万余豆瓣网友给《戏剧新生活》打出了9.3分的成绩，73.7%的网友给出5星好评。该节目通过花式真人秀玩法，将戏剧人的日常生活状态、排练过程、戏剧作品等，全方位地展现在大众面前，好评不断。当小众戏剧与大众综艺相互破题的创新尝试引发关注的同时，很多人也非常好奇，著名剧作家、导演赖声川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决定从幕后走向台前，成为节目“艺术委员会主任”呢？

　　近日，赖声川在接受了封面新闻记者专访时，给出了他的答案：“很多朋友很惊讶，我去参与真人秀《戏剧新生活》，确实从幕后到幕前需要些勇气，而参与的理由也很多，第一个目标还是因为看到这个节目有可能可以帮助整个戏剧生态，所以我觉得这个动机是很好的。再来很重要的是老朋友黄磊，保证我在这个真人秀中‘能够做真人，不需要任何虚情假意’，于是我很放心，也自在地参与了，希望大家能看到另外一面的我！ ”

　　参加真人秀的另一个原因，则源于赖声川对戏剧行业的热爱和关注。“去年因为疫情的关系，乌镇戏剧节停办，基于怀念乌镇的理由，又听说这个真人秀要全程在水乡古镇中，同时也能够开始计划今年的戏剧节。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是，这个真人秀是用真正的戏剧人，是一群专注在话剧舞台上工作的朋友们。我能够让自己这个行业里的人发光，甚至让这个行业本身发光，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理由，应该说这是很重要的事。”

　　至于《戏剧新生活》能否助力戏剧人“出圈”，赖声川坦言：“我从来不做任何设定，每一个东西都会有自己的生命，或许这是一种创意的A+B，我们可以继续看看，它会长成什么样子。”但他希望戏剧和综艺结合之后，会产生不一样的火花。“一方面是现场怎么跟影像媒体结合，但更重要的是小众与大众的结合，剧场是小众艺术，综艺是大众的娱乐，这两者有没有交集的地方？我认为有。”

【对话】

　　封面新闻：《戏剧新生活》一开始大家就在探讨戏剧挣不挣钱的问题，如果这个问题给您，您的答案是什么？

　　赖声川：我认为，在一个富强而健康的社会里，都应该有一个原创力程度高，各方面专业程度高的剧场生态。在这个生态里，每一位专业人员不管是编剧、导演、演员、设计或后台工作人员，在这个社会中，应该能够靠他的职业过日子。

　　封面新闻：节目里有些戏剧人的自曝让人泪目，比如刘晓晔自曝“存款只有2万元”，刘添祺甚至说“不想当戏剧人”。您怎么看一些戏剧人的生存焦虑？

　　赖声川：这就是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冲撞，在各行各业里面也可能看到，但在戏剧人身上特别鲜明。为了自己的理想，我们能够拼到什么程度？确实我们的行业中需要靠努力，但努力还未必有成果，这就是戏剧人的矛盾。

　　封面新闻：节目里的几位戏剧人让观众看到了两天制作一部戏剧的过程，里面有戏剧人的认真、幽默，相互协作，您觉得戏剧创作重要的一环是什么？

　　赖声川：我们的动机是什么？我们在创作。因为我都是做剧本，那么我要创作这个剧本的动机到底是什么？问到更深刻的地方就是：我为什么要创作？检查自己的动机是激发创意最重要的一个题目，而且是一般人不敢去问自己的。所有人都觉得创作好像是老天给你一个权利，但是这个权利，如果你不去问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情的话，会走很多冤枉路。

　　封面新闻：您觉得这几位戏剧人的表现如何？

　　赖声川：我的作用就是去“审”戏剧人的作品，看看节目组会不会把我的一些指导意见保留给你们看。（笑）

　　封面新闻：戏剧总是被认为是“小众的艺术”，走进剧场的年轻人有，但也有人觉得戏剧太“曲高和寡”了，觉得戏剧是有门槛的，被“吓得”不敢进剧场了，对于这部分人，您有什么想说的？

　　赖声川：剧场有各种不同的面貌，说曲高和寡的人可能更想看到的是比较通俗而商业的作品，但剧场可贵的，也就是它有非商业的巨大空间。他是我们灵魂做实验的地方。剧场所开出来的花可能很奇异，也可能是你在世界上没有见过的东西。曾经剧场都是神圣的，都是像艺术的殿堂。你必须穿成什么样才能进来，端坐听古典乐或者看歌剧或芭蕾舞，让自己有一种文化、艺术、高大上的感觉。我却觉得二十一世纪，应该剧场跟生活是完全结合在一起的。吃完一顿饭，你应该进来看一场戏。我们在上剧场演的戏，绝对不是纯粹娱乐的戏。因为现在剧场演变成一种娱乐。曾经谁会想到在一个商场里面有一个剧场？不是电影院，是个剧场！那我们凭什么做出了这样的剧场？在娱乐的架构上，其实我们是很严肃的。我们认为，剧场在我们社会里面的功能某一方面来讲，我们是在创造我们人生的某一种转化。艺术可以让我们人生有所转化，那把这个转化的场所放在一个所有人普及的、都经常来的地方，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把它放在一个高高在上的地方？好像我们很少去的，很少需要转化这件事情？于是上剧场就在美罗城。

　　封面新闻：因为疫情原因，很多剧团都面临着各种各样的困难，这样一个特殊的时期下，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赖声川：人类的活动里面疫情跟剧场一直都有密切的关系，古希腊瘟疫之后，《伊底帕斯王》就是在反应雅典那时候的瘟疫。在古希腊所有的剧场和医疗中心都放在一起的。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微妙的讯号，但是我们现代人都忘记了。

　　剧场应该是有治疗作用的。前些年，我们去过玉树，希望我们做一个疗愈的演出。为地震受害的人民，往生的亲属、家人和朋友做一个戏。虽然这个戏当时没有做到演出的地步，但后来这个戏变成了我去年一个公演的作品的雏形，就是环形剧场的《曾经如是》。

　　其实《曾经如是》演出之后，正好在疫情之前。《曾经如是》讲的是灾难，第一幕在山里面的地震灾难，到第二幕在纽约的“911”灾难，第三幕这群人决定去印度的山里寻找净土。第四幕是在总结人类在在灾害中的一些反思。我自己希望这就是需要有疗愈作用的。

　　似乎在戏剧变得整个商业化的这件事情，就有点忘记疗愈这件事情。即便是商业剧场，有没有疗愈和洗涤人性的作用。我们在上海的上剧场，在商场里面。更贴近生活，更贴近人生的起伏，也希望能陪伴着大家。今年在可以开放30%的观众的时候，我们就在思考怎么收支平衡，可是不管怎么样，我们就是要演。这个社会就是需要戏剧，最神圣的功能是治疗、洗涤，给予我们更高的精神的向往，对于复杂问题的答案。如果它能给出这样的答案，也就接近于一个教堂，是一个人类真正可以得到营养的地方。随着一个社会的增长，会得到一个共同往前走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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