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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嫂改嫁》冲破封建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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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2-01 11:46

　　《李二嫂改嫁》

　　［导演］

　　刘国权

　　［编剧］

　　刘梅村／张斌／刘国权

　　［主演］

　　郎咸芬／杨瑞卿

　　武韬／靳惠新

　　［上映日期］

　　1957年10月

　　［片长］

　　107分钟

　　长春电影制片厂1957年拍摄的《李二嫂改嫁》，通过对年轻寡妇李二嫂改嫁艰难过程的描述，揭示了不允许寡妇改嫁封建思想对妇女的束缚，反映了她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摆脱封建婚姻制度的渴望，是一部表现妇女为争取婚姻自由而奋斗的优秀戏曲影片。

　　婚恋题材新生面

　　爱情婚姻历来是戏曲表现的重要内容，新中国成立后的戏曲创作又别开生面。在开国第一法—《婚姻法》颁布后，曾涌现号称首开风气的四大自由婚恋剧目，即评剧《刘巧儿》《小女婿》、沪剧《罗汉钱》和吕剧《李二嫂改嫁》，反映了中国群众尤其是妇女，从几千年野蛮落后的旧婚姻制度下解放出来，开始建立新型的婚姻家庭关系和社会生活，成为社会解放和变革成功的显著标志。

　　这几个颇具艺术品位和社会影响的剧目，触及买卖、包办、干涉婚姻等新旧婚姻转型症结，其中《李二嫂改嫁》所涉寡妇再嫁问题，在中国婚姻状况中最为敏感和复杂。电影真实而深入表现了对改嫁婚恋的粗暴干涉，新旧婚姻观念冲突，塑造出鲜明感人的形象，更具艺术感染力和社会影响力。

　　该剧根据同名小说改编，原作者王安友是山东日照高兴镇向阳村人，长期从事农村基层工作，自学文化并练习写作。因其父亲40多岁才结婚，母亲是寡妇再嫁，本人在工作中亦遇到不少妇女改嫁的困难，由此关注这一问题。解放战争后期他在历城县卧龙区领导土改时，看到各村成立互助组和变工组，有的有了感情成了一家子，其中就有寡妇再嫁。他有感而发写出了表现男女婚姻自由的中篇小说《李二嫂改嫁》。小说描写1947年鲁中南解放区一位年轻寡妇李二嫂，与本村青年张小六相爱，受到旧习惯势力和婆婆的阻挠，后经妇女主任等帮助和支持，解除了思想顾虑，两人终成眷属，于1950年正式出版。

　　适逢此时山东省文联筹委会成立地方戏曲研究室，对本省地方剧种进行调查、挖掘、整理、实验演出，拟再排演一出反映时代生活的现代剧目，选择了王安友小说《李二嫂改嫁》进行改编试演，参与编剧的有刘梅村、刘奇英、靳惠新、王昭声、张斌等。剧本以李二嫂改嫁为中心事件，着重表现勤劳能干、心地善良的李二嫂，为摆脱守寡生活所遭遇的种种刁难，既有自身囿于旧有思想束缚，不敢向互助劳动中产生感情的青年张小六表白，又有恶婆婆“天不怕”勾结二流子李七等，千方百计反对破坏，揭示旧社会不允许寡妇改嫁这种封建观念的影响。

　　迭经周折出好戏

　　《李二嫂改嫁》试演于1951年4月，虽显简单粗糙，存在全剧音乐不统一，“天不怕”、李七等反面人物唱段使用的还是其他剧种唱腔等问题，但已初步成形显露生机。时为昌潍文工队队长、对该剧脱颖而出功绩卓著的著名导演尚之四，在台下看了极为赏识，返回潍坊后立即着手搬演，专门指派队员郎咸芬前往省城学习饰演李二嫂，彩排演出受到领导鼓励和观众欢迎。正当准备在全地区展开巡演，接到全国各省市文工团队一律撤销命令，文工团人员下放基层开展群众文化活动，他们只得匆匆结束与《李二嫂改嫁》的首次接触。

　　此后山东省文教厅从全省选拔人员，与省文联地方戏曲研究室合并，成立“山东省歌剧团”，后改名为“山东省吕剧团”。尚之四于1953年出任副团长，主持重排《李二嫂改嫁》，剧本结构、舞台处理、音乐设计等都有创新，并亲自担任导演，选择已调入该团的郎咸芬扮演李二嫂。

　　第一次彩排未获成功，领导审看后提出郎咸芬演得不像农村妇女，更不像寡妇，主张将其换掉。尚之四未同意，认为其素质好、悟性高，只是缺乏生活经验。那时郎咸芬还是个17岁城市女孩，不熟悉新旧农村状况，更不理解寡妇经历与情感。乃由此入手加以弥补，安排她随剧团到渤海地区农村，一面巡回演出，一面深入生活，结识了许多不同性格的寡妇，同她们一起干活、谈心，与其中一位与李二嫂命运非常相似的刘大嫂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从其身上观察、体验到许多东西，对农村社会面貌和妇女在新旧社会不同地位有了实际了解。

　　找到李二嫂的人物感觉，郎咸芬终于在舞台上成功创造这一艺术形象，不只是单纯表现其内心压抑的一面，而且突出始终追求幸福的一面，不仅具有农村妇女勤劳、纯朴的品质，而且体现挣脱封建枷锁、争取自由的时代特征，公演后产生打动人心的震撼效应。曾有几个妇女散场后仍在后台徘徊，久久不肯离去，剧团以为是天黑迷路，后来才知道她们都是寡妇，想打听是否也可以走出改嫁这一步。

　　经山东省第一届戏曲观摩演出选拔，《李二嫂改嫁》作为优秀剧目参加了1954年9月在上海举行的华东区戏曲观摩演出，大会筹委会决定于开幕式当晚首场上演，以主题富有社会意义、生活气息浓重、表演朴实无华赢得领导、专家与同行一致赞誉，囊括演出、剧本、导演、表演、音乐改革、舞美设计等多项大奖。随后应邀进京为国家领导人汇报演出，获得周恩来总理赞扬，列入新中国18部优秀剧目，受到文化部通报表扬，指派长春电影制片厂拍摄电影。

　　精心打磨呈银幕

　　受派担任电影《李二嫂改嫁》导演的刘国权，此前独立或合作执导了《打金枝》（晋剧）、《花木兰》（豫剧），在已有传统戏曲拍摄实践基础上，积极以戏曲形式反映现代生活，既忠实记录与体现舞台成果，又在思想和艺术上加以发展与提高。

　　经对舞台剧的深入研究，认为其思想深刻，细节真实，语言丰富，但也存在一个显著缺点，就是主角李二嫂性格过于软弱，在她改嫁问题上，内在矛盾即思想上障碍多于外在矛盾即环境阻挠。

　　在不过分牵动原作结构前提下，导演通过适当增加画面和对白，集中表现李二嫂的性格发展。一次是在打麦场上，“天不怕”为了阻止李二嫂给张小六送行，坐在场边监视。听到远处欢送的锣鼓声传来，李二嫂方寸乱了，心不在焉地把原来要扒开的麦子又堆了起来。继而“天不怕”恶言相讥，她愤怒地摔下杈棍，拽下头巾，不顾一切地向着人声喧闹的地方冲去。几个简洁镜头表现了她内心感情的强烈爆发。一次是在李家院内，李二嫂去送军鞋前，又遭“天不怕”咒骂，她不仅以“心正不怕地斜”还击了恶婆婆的侮辱，而且沉着镇定地对一向好吃懒做、折磨媳妇的恶女人表明态度：“交上鞋我得去开会，要实在回来晚了，那你就先做着吃吧！”这是更为明朗直接的反抗，正像在场的李七不无挑唆所说：“婶子，你那个药不灵了！”

　　对于刻画李二嫂为挣脱寡居生活艰难心路历程的几处重场戏，电影镜头运用灵活、时空调度自如。原剧中李二嫂由于白天受了婆婆指鸡骂狗的侮辱，独坐房内悲叹身世，有大段深沉感人的独唱。影片里自然而巧妙地进行了分解与组接，先是让她受辱后马上就在房内开始叹唱，至“狠狠心跳出这万丈苦井，跺跺脚离开这李家大门”，镜头转向墙上挂着的孝服，然后以化入方式转为夜晚，让李二嫂接着思考今后去向，特别是与张小六婚姻的选择，大段唱腔经过间隔处理不致沉闷冗长，人物思想活动更有节奏并具逻辑。

　　原剧中李二嫂在张小六家，听说“天不怕”和李七为小六做媒、张大娘也同意了的时候，如同“晴天霹雳猛一声”几乎晕倒。原舞台演出由于空间所限，演员表演不能充分表达人物感情反应，影片里则予以充分展示，以一连串人、景交错叠加画面：李二嫂闻耗手中瓢坠地、打碎；流云急骤而至，暴风吹打树梢、谷穗和玉米；李二嫂狂奔往山坡上，伏在大树上，抱树而哭等，为李二嫂下决心要与“天不怕”进行斗争做出有力铺垫，极富感染力。

　　影片公映后，《李二嫂改嫁》被推向全国，不仅使新生吕剧蜚声艺坛，在剧种发展史上起了奠基作用，而且对于婚姻制度变革带来精神自由与风气演进，具有艺术标本与形象见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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