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社会 > 中师生回忆录:1981年,靖远师范,迎来一群少男少女

中师生回忆录:1981年,靖远师范,迎来一群少男少女

原标题:中师生回忆录:1981年,靖远师范,迎来一群少男少女

【按:2020年7月,我们创办《中师生》公众号。近半年来,汇聚近万名中师生。前期,我们连载了曹振峰老师的《中师生》、巴陇锋老师的《永失我爱》(部分),在中师生群体中引起不错的反响。1月30日始,我们开始连载中师生尹新武老师新作《中师生回忆录》,这是尹老师的阅读历程,工作历程,更是一代中师生的心路历程。希望得到大家一如继往的关注和支持,欢迎大家每日打卡阅读。】

原题:中师生回忆录:匠心映寞路,书情正梦酣

作者: 尹新武

- 1 - 永远的辽坡,永远的童年

辽坡最最平淡、最最好看的自然风光,那里可亲可爱的老乡,那里炊烟起处飘过来的缕缕饭香,那里圈养着的“咩咩”叫着的羊儿,还有闻着一股膻味,喜滋滋在黑洞洞的看羊人睡觉的小屋和小伙伴们嬉戏,都是那么熟悉而放射出迷人的模样,这就是我儿时童心无邪的天堂哦!

无名小村——辽坡,它隐身于陇上万万、千千个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同样无名的黄土峁梁间,苦水枯山,四季分明的气候特征,教会这里的老农看天出工,俯地种田。那西山哦,让我和大哥背着一背篼人粪的弱小的身影,一直苦苦走到山顶,才窥见曙光。夏日里,跟在驴屁股后,只手捡拾牲口粪回来,略洗洗手上粘着的粪味儿,伸手接过母亲递过来的热馍馍……那吃得特香的记忆,仿佛真是昨天的事儿呢!

我生活在这个小村的某一个下午,从县城回来的班主任张老师说,北关小学是全省的重点小学。那个瞬间,我的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心里有一个怪怪的东西,仿佛要从身躯里跳出来——“要是……我能去那里念书……”

冬天到了,大雪纷飞了数个昼夜后,美丽的村庄变成了童话里才有的那般纯净、那般晶莹。我或在院里里跺跺脚上的雪粒后,进屋暖和一会儿,或提起立在大门里靠墙处的篮子(当地人叫“篶子”),也不知道外面冷不冷,便光着头,衣衫单薄地去捡狗粪。有时,机灵地踅进某户人家的厕所,偷偷捡点人粪!那时候,生产队里给每家每户定了数量不少的交粪的任务。

年龄稍稍大点后,每年夏天放假后,由张老师领我们去挣“工分”。

工作是背牲口圈里多时积攒下的羊粪,或者驴、骡粪。还到很远的山地里拾过麦穗,甚至帮邻村的大人拔荞麦。记得有一次,在一个叫“庙李”的山村劳动,午饭时,我们这些小学生被分到各家各户。我被分到一家姓李的山民家。那家人的炕上正烧着一条羊尾巴,膻味儿刺鼻,吃饭时竟连一根咸菜都没有。

那家的男孩是我们同校的,有本连环画——《红色娘子军》。暮色中我回到家时,天下起了雷雨。我在雷鸣电闪中,骑坐在我家厨房的门槛上,喜气洋洋地读了一遍又一遍,浑然不觉雷鸣电闪、风狂雨猛。

那段时光里一幕幕极为琐碎的趣事,至今想来还是醉酒一般真切而醇香,那个村子里的高音喇叭里每日定时播出的样板戏,连同每年一到两次的电影巡演,再加上张老师的藏书,把我的童年塞得满满当当。

也有一回,那是某个夕阳冉冉、炊烟缕缕的黄昏,有一户姓刘的村民,在西边的半山处祭拜家主。我听不到一点哭声,却突然感悟到生命被埋进泥土深处的那种莫名其妙的恐惧!那——应该是我人生最初对活着的意义所产生的追问了。

我在辽坡学校是顶呱呱的神童。那个村子里的人,肯定不会怀疑我的孩子念书的本事吧。那时,我们一班十多名孩子,四个男孩子(我也算在内),分别属龙、蛇、马、羊。记得有一次,在我家的西屋里,几个同学把我的脑袋玩笑式地往墙上轻轻地、轻轻地一次、又一次地碰,嘴里还说——“你咋那么聪明,你咋那么聪明……”。这其中,就有一位叫李进忠的(也许有误),在1990年前后,不幸意外身故了!

真的已经记不清我在小学时,到底在同学们的面前,从老师手里领奖的次数了,就像我的女儿在中学时代,几乎囊括了所有的奖项一样。这份得意和佼佼者的心态,差不多伴我在学习的氛围里,如入酒肆的酒徒般潇洒出入,如入无人之境!

远去的辽坡,也许是我人生最快乐的日子吧,尽管那时人们都特别的穷。远去的玩伴,至今也几乎断绝了所有的联系。班上有一个姓董的女孩,经常收拾得利索,经常很傲气地从同学们面前走过,经常成绩仅仅排在我之后……前几年曾童心灿灿地向同学张殿勇打听她的电话号码,却因为手机坏了,被永久地封存了起来。之后,便干脆再不去打听……

哦!当年我北去靖远读书时,来回从车窗里悄然打量河对岸的辽坡时,总有一种想涉河登村的、欲罢不能的向往,和极为亲昵的感觉。这种情结,挥之不去、入梦更烈,宛如初恋,仿佛春天满天的柳絮,更仿佛冬天到了之后,想踏雪而行的那种咯吱、咯吱的特别好听的、特别美妙的那一种、那一刻、那一瞬……

- 2 - 乌兰山下一少年

“层楼高耸逼青空,独凭危栏四望雄。”这是明代的邢玠先生咏赞靖远诗《谯楼》中的名句。谯楼,即靖远的钟鼓楼。

1981年秋高气爽的靖远师范,古朴而幽香的校园,迎来了一群翩翩少男、明媚少女,从其衣着上,大体可以判断出,绝大多数是来自农村,其好奇的眼光正灼灼地打量着这个培养未来师资的所在。有细心的同学,一路而来,已约略记住了所经过的地方。这座县城,要比山村好记得多了。

从城外的汽车站下来,往东迎着太阳走上约几百米,左转,就看到远处宏伟的钟鼓楼了。再面对着这楼,向前走上约几百米,右转,入一个深而窄的巷子,就是靖远师范的西门了。进了西门,靠北就是教导处,是注册处。站在教导处,往南望去,有数排平房,那是学生的宿舍和教室。再往南看,隔墙之外是“春光厂”,那里有学校的一些土地,是学生的勤工俭学之地。又回到教导处,顺着向东铺设的小路,往前走约二、三十步,左拐,二、三十步,右拐,就到了学校的食堂,食堂正对着的,是学校的大礼堂兼饭厅。女生的宿舍和老师的家属院,被掩映在更伸向北边的绿树丛中,若隐若现。

后来,学校进行了改建,校门开到了南边,与“春光厂”对门。从南门进来,一眼看去,新建的教学大楼非常有气派。我们毕业时,就在这里拍照留念。而男学生的宿舍,被统一规划到了学校东北角,宿舍对面约三十米外,是男生厕所。每天早晨,我们这些男生洗漱之后,就跑到离宿舍不远的操场出操。出操的同学很清晰地看见宿舍外面留下来的男生打扫的身影。晚上下自习后,操场上活跃着数十名男生习武的矫健的身影,那时的我,虽然说很瘦弱,却也毫不犹豫地加入到这支队伍中去了。

我们这届学生,主要是会宁和靖远两县的,混合之后倒也有趣。晚上,分别躺在高、低床的某个规定的地方,相互学说着对方县域的方言取乐。那个年代,评书是我们这些少年倾心的最爱!从进入师范,我就开始听《隋唐英雄传》,后来是《呼杨合兵》。新的教学大楼建成后,我有一段时间,晚饭后总是磨蹭着不愿去教室,而是待在宿舍,听小说《风潇潇》,追随演播老师的声音,很快就进入到黄巢大起义的历史烽火里了……

学生中喜欢体育的颇多,我只是一个文静的书生!同学中也有不少爱画和爱写书法的,我则把大量时光消磨在读书之中。和我一样爱读书的李兴旺同学,可谓多才多艺,喜欢画画、二胡和剑术,对秦腔情有独钟。这个面相憨厚、纯朴的“文豪”,是很有人缘的。会宁帮和靖远帮相互间,也会有小小的矛盾,彼此都有自然推举出的领袖人物,班主任则巧妙地平衡着,让会宁人和靖远人轮流做班长。两个县的学生,其实关系也颇为随和,不时会从这个小团体出来,进入另一个小团体。都那么年轻,投身于学习,自然没那么多时间,去区别来自会宁,还是靖远。至于女生,有她们私密的、微妙的事,是不为我们这些男生所熟知的。偶尔,会有男孩子与女孩子间的朦朦胧胧的交流,甚至更进一步的关系曝光,这时班主任就会在班会上,颇为含蓄、颇为深刻、颇为神秘地发出某种警示性的名言……

我的确不知道自己身在哪个小团体。那一躯仿佛很瘦、很瘦的躯体,似乎只需要吸收书中的养分。每日或读书,或抄写诗词,或留恋于某本武术杂志上的拳路和图式。那段时光,我内向得厉害,跟谁也没多少话,所以——毕业时有同学留言“沉默也有不好的地方”之类。那段时光里,同学们有足够的精力去释放,有不少的时间信步走到黄河边,或去学校南边的乌兰山爬攀、登蹭,或去数里之外的同学家,过个轻松的周末,甚至会回一次家(当然最好是坐顺车,因为那时,学生手头都比较拮据)。有一次,我就顺便去了离靖远数十里外的大哥的工作单位——红堡子园艺场。

师范的老师很随和,不时会很自然地让几位学生去帮忙干些粗笨活,这样的事我就遇到过。记得有一次碰见胖胖的沈老师,让我们几个男生给她运煤。我在那段时光里,对她所教的心理学课不感兴趣,上她的课时,总会打瞌睡!而离开师范后,我却慢慢喜欢上了心理学,并一直很怀念这位总是慈和地微笑着的良师。

过于拘谨、过于腼腆的性格,妨碍了我和同学的交往。数十年之后,我回忆起这段时间,很可能和某几位女生,在三年内总共没说过几句话。我仿佛过于沉默,总是用善意的眼光,静静地和所遇到的老师、学生打着招呼,孤寂地穿行于教室、宿舍和饭厅之间,默默地为将来的职业生活做着准备。

我到底在回忆什么?是那班同学?还是那几位老师?是那段时光里所读过的书?还是那个年代里远在异地生活的日子?在那段时光里,我小学的刘元宝老师曾带来一袋熟面——我去对面的“春光厂”取的。往事葱葱,又倏然间枯萎,刘老师在上世纪已过世于定西了。他家曾和我家一同迁到了甘沟——五十铺——辽坡,他的父亲去世后就被埋在辽坡的西山上……

记忆里的靖远师范,有校歌,有数百人在饭厅敲打筷子的一片清脆,有轰轰烈烈的运动会,有让喜欢在宣纸上涂鸦或者书写毛笔字的才子、才女们一展身手的“书画展”,有在饭厅举行的“12.9”学生风潮报告会,有铁道边散步聊天的舒畅和惬意,有夏季灯下静观一群苍蝇“嗡嗡”的颇为恶心的感觉,有在报纸栏下关注国际时事的热情,有十个人共享两盆面条的和谐气氛,有刚去时不服水土的不适,有几年后在此相别的泪光与寄语,有雪花飞舞时节的泪眼的迷离,有雨浇操场时蹲着发呆的少年的神黯与寂寞,有望着某位女孩的背影所产生的诗意茵茵的涟漪的瞬间温暖和莫名惆怅,有春风浩瀚时在操场上挥拳、踢脚的英姿……

是的!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靖远,我生活过三年的地方!靖师,我放飞职业之梦的起点!这梦,并没有当初所想像的浪漫哦!然而,我仍然会时时在数十年中,缓缓而行于此景此境,心怀奔涌,情牵乌兰。当初,在刘惠玉老师的指挥下大家高唱“美丽的靖远师范,矗立在乌兰山畔……”的一幕哦,少年时光,目光温暖,神情凝重,意气奋发,气满青山,一切都仿佛依稀发生在昨天……

多年后的今天,断想:靖师培养了那么多教师,真正的作家只有一个马绍浦(回民),五、六十万字的小说才情饱灌,足见马老师是个做事很有决心的人。(未完待续)

烟雨平生,本名尹新武,1966年出生,1981年考入靖远师范,先后在九所学校任教。自考汉语言文学大专本科,发表过通讯、儿童教育论文,参赛中语会组织的课题获二等奖,主持省级课题通过验收。喜欢阅读,长期从事对心理学的研究,阅踪亦涉猎军史、佛经、蒙学、古典诗词、儿童文学及现代诗等领域。

责任编辑:

相关知识

中师生回忆录:1981年,靖远师范,迎来一群少男少女
中师生回忆录:我看过一部电影,叫做《十五的月亮》
尹新武新作《中师生回忆录》连载开始,欢迎每日打卡
70后中师生:听了娘的话,我考上淮阳师范
中师生口述历史:三年师范我什么都可以忘记,除了可爱的你
一组中师生的诗:读了让人感觉亲切
马同儒《靖远起义赋》读后感
石家庄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2020年第二届“落叶文化节”近日启幕
一位中师生的情怀
川北幼专师生荣获中国国际合唱节银奖

网址: 中师生回忆录:1981年,靖远师范,迎来一群少男少女 http://m.shhpp.com/newsview54684.html

所属分类:美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