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哲学家阿贝尔·加缪,被誉为“诠释人类存在课题最深刻的哲人作家”。
短短47年的人生中,加缪经历过极度的贫困、孤独、病痛与不幸。
然而,无论现实如何锉磨,他从未放弃过对“人生意义”的探索。
他将对命运的参悟与对抗,写成一篇篇戏剧、随笔、评论……
其中,散文集《我身上有个不可战胜的夏天》,就收录了加缪最为经典的14篇文章。
这本书,创作时间横跨20年,凝聚了加缪大半生的心血,堪称他毕生智慧的结晶。
在书里,你将看到这位思想巨人,对人类种种痛苦的极致思索。
也将看到他于汹涌的人世间,如何争渡上岸。
他用夏日的阳光驱散黑夜,在漫长的痛苦中拥抱生命。
当一个人心里装着“不可战胜的夏天”,便不再惧怕任何形式的严寒。
1
书里,有一篇文笔极美的散文——《阿尔及尔的夏天》。
阿尔及尔,一座荒僻的阿拉伯小城,有着全世界最温柔的海。
在这里,每个街角都能看到海,沉沉的阳光,伴随着某种神秘的香味,把人团团围住。
赤裸的烈日下,加缪“实打实”地暴晒着,贪婪地用身体吸纳着夏日的灼热与力量。
早上,他去渔场买一条刚捞上来的海鱼,在木炭窑上烤熟了吃。
整个白天,就优哉游哉地漫步。
渴极了,喝一杯廉价的橙花柠檬水,饿极了,就蹲在码头吃一顿粗茶淡饭。
而到了晚上最撩人的“蓝调时刻”,加缪便去小酒馆,和少年们喝酒,看少女们跳舞。
然而,如此美妙的阿尔及尔,却很少有外地人踏足,甚至被不少人嫌弃和遗忘。
原因很简单,阿尔及尔因为滞后的经济发展,只剩下穷人和天空。
但在加缪看来,正因为贫穷,夏天才馈赠了阿尔及尔安宁与美好。
他在书里写道: 最美妙的感触与最极端的贫穷交叠在一起,这不足为奇。
这世上,太多美妙的体验,和钱没多少关系。
加缪生来穷苦,大半生在贫病交加中度过。
但他从来不以贫穷为耻,反而安然地感受着生活,拥有丰富的人生体验。1953年,在给友人勒内·夏尔的信中,加缪写道:
“贫穷对我来说从来就不是一种不幸:光明在其中撒播着它的财富,甚至我的反抗也被照亮。”
一个人,对生活的热爱与追逐,不应被贫穷绊住脚。
只要你愿意,天地无私的馈赠,就足以令你幸福。
夏日的蝉鸣微风,海边的浪漫缱绻,傍晚的静谧疏阔……尽然是耳听之成声,目遇之成色。
不拘泥于眼前的窘困,世界的绚烂便将投入你的怀抱。
2
第一次远赴阿尔及尔时,加缪24岁,刚刚步入文坛。
他写了很多文章,却始终得不到认可,收入也少得可怜。
念及毕生的理想,加缪迷茫得很,不知道未来的路在何方。
为了消解苦闷,他开启了漫长的穷游。
在书里,他写了穷游至布拉格的一段奇遇。
那一年,在友人邀请下,他去了布拉格。
因为友人没有及时出现,加缪只能无聊地四处溜达。
他什么事都没兴致做,文章更是一篇也写不出,整个人被一种难以说清的困顿裹挟。
尤其是一到晚上,加缪更是心躁难耐,只能去酒吧通宵买醉。
然而,就在一次喝酒时,他偶遇了一位很特别的舞娘。
这位舞娘,并没有天使般的美貌与动人的身材。
相反的,她身材壮硕,满身肌肉,身高一米八,体重三百斤。
为了赚钱,这位女士完全不理会众人的唏嘘,就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
她疯狂地转圈,卖力地笑着,极为专注,专注到忘了时间。
加缪看得入神,也恍然明白: “对未来真正的慷慨,是把一切献给现在。”
就算前途黯淡,就算不被认可,只要做点什么事,内心的迷茫便会消散。
加缪走出酒馆,重新振奋了精神,不等友人到来,就离开了布拉格。
而后寻得一处小城,在离群索居中,开始了深入的思考与创作。
不知不觉间,他开始崭露头角,并一步步踏上了文坛的金字塔尖。
人这辈子,谁都有迷茫不知所措的时刻。
或许是事业无法突破,或许是生活没有起色,也或许是梦想一次次落空……
低迷的处境下,放任自流,自暴自弃,人只会在迷茫中越陷越深。
倒不如投身具体的生活,用一件件小事,托举起人生的希望。
把一切献给现在,未来就不再迷茫。
3
看书时,有两位女士的故事,很触动我。
第一位女士,年事已高,行动不便,漫漫长日,她只能在家蜗居。
耶稣像前,女士捻着念珠,一遍遍心不在焉地祈祷着。
偶然间,一个小伙子闯进女士的生活,为她带来了欢乐与陪伴。
只可惜不久后,小伙子结识了年轻的朋友们,便将女士抛在身后。
女士再次跌落孤独中,痛苦与愤恨几乎将她吞没,余生再无一日快活。
另一位女士,同样年事已高,行动不便。
但不同的是,这位女士非常善于独处,总能找点事排遣寂寞。
最有意思的是,她为自己买了一块墓地,每周日下午雷打不动地去墓地视察。
就像一场短途旅行,她会提前准备好行囊与食物,坐着长途车赶往郊区墓园。
她不忌惮死亡,也不惧怕孤独,很享受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
在书里,加缪还写了很多篇独自出游、喝酒、漫步的经历。
伏尔塔瓦河边,他一个人喝着小酒,听着哗哗的水流声,任思绪飘荡;
古里亚的古城堡,他独自循着破败的遗迹,感受历史的沉着与厚重;
摩纳哥的夏日午后,他坐在街角,听着手风琴,逗弄着和他一样孤独的小猫……
字里行间,静谧与满足,扑面而来,令人不由得感慨:独处,真是太美妙。
在书里,加缪也呼吁: “重归孤独吧,这一次,孤独里尽是圆满。”
在只有自己的世界里,在不被打扰的时空中,人才能安顿内心,滋养灵魂。
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独。
真正丰盈的人生,都孤独得恰到好处。
4
加缪的童年,在肮脏贫穷的海边小镇度过。
17岁时,他不幸患上严重的肺结核,之后一直活在死神的威胁下。
就算成年后,加缪也过了很久的苦日子,直到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他的生活才稍有起色。
但获奖后,浮世喧哗汹涌而至,聚会、访谈、演讲邀请,搅得他寝食难安。
最后,加缪还是隐居到一座只有600人的小镇,才得以脱身。
只可惜安稳的日子没过多久,三年后,加缪就在一场车祸中不幸丧生。
纵观他的一生,苦难与之相伴,痛苦如影随形。
但加缪就像他最为崇拜的希腊之神西西弗斯。
每当灾祸的石头滚下,他便一次又一次地将巨石推上山顶,以此对抗命运的蹉跎。
在书里,加缪写过很多普通人惨淡的一生。
有人辛苦了一生,晚年却老无所依;有人孤身在外,暴毙后连个收尸的人也没有;
还有一家人,病的病,残疾的残疾,五口人守住祖母那点救济金艰苦度日……
其中,有个故事,印象最深。
有位女士,在丈夫死后,带着年幼的儿子回到娘家。
但她的母亲,也就是孩子的外婆,对女士极为苛待。
不仅逼着她去做苦力赚钱,对她儿子也是非打即骂。女士苦苦地熬着,好不容易等孩子长大后,她又患上了各种疾病。
甚至在晚年时,还遭受过陌生人的暴力袭击,差点被活活打死。
但就是这么个苦命人,却始终没有自弃,一直咬紧牙关努力过活。
加缪在书里写道,这个女人,贫穷、年迈,却令人动容。
其实,加缪向来“对英雄主义不感兴趣,感兴趣的是做真正的人”。
真正的人,活在真实又残酷的现实中,是隐忍而伟大的存在。
命运面前,能忍受,敢反抗,绝不妥协,始终坚韧。
等人们熬过一道道难关,终会发现:
“在隆冬,我终于知道,我身上有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
▽
谈及这本书,有书友曾列出一组词:
世界、痛苦、大地、母亲、人类、沙漠、荣誉、苦难、夏日、大海。
而这些鲜活的词汇,恰好拼凑起加缪的一生。
读《我身上有个不可战胜的夏天》,你会感到一股野生的力量。
像盛夏里,响彻天际的蝉鸣,炽热又莽撞的阳光,以及永不停歇的海浪。
当我们穿越命运的风雨,走进人生的盛夏,也会从内心生出一股倔强。
这股不屈的力量,可以帮你击碎冰霜,抵御严寒,令生命热情洋溢,生生不息。
愿你我身上,都有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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