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小说连载——走向西藏
(一)
1946年 上海 张大千临摹敦煌壁画展
1946年10月,上海外滩,一幢有高高马头墙的灰白色老宅里,张大千临摹敦煌壁画展盛况空前,名流云集,长须长袍的张大千迎来送往,室内的“飞天”,“初唐璎珞大王像”等画作前人们形态各异,一个中等身材的人在“西夏高僧与回鹘人供养像”前久久凝视,他黑黑的有点拙意的脸,健康而有光泽的皮肤上密布着硬硬浅浅的黑胡须,眼睛有点小但炯炯有神,穿着有点皱但质感一流的浅棕和芥末绿条纹的粗花呢带外口袋的西装,肘弯曲部有同色的补丁,他的名字叫李陀。
“大风堂”弟子小柯对朝进走来的张大千说:“那边有位神秘的先生每天都来,经常疑惑地看着回鹘人的画像,有几次他要用手去触摸,被我劝阻了,他还说很想见您。”
张大千微笑着说:“走,咱们去会会他!”小柯从后面对李陀说道:“先生您好,这位是张大千先生。”
李陀回头微笑着扫描了张大千说道:“久仰先生大名,在下湖南大庸人李陀,受家父委托,想买张先生两幅画,我最钟意此画。”
张大千微笑着回答:“承蒙李先生厚爱,从兰州、成都到上海,三次展览,有多位先生欲购此画,只因几家博物馆欲收藏此画在先,您可以选择其它画作。”
李陀说:“我连续几天来拜读先生栩栩如生的敦煌大作,让我震撼和着迷的是您画的颜色,百思不得其解,不知先生可否赐教其中奥秘。”
张大千淡青色的长袍和眉宇间的英气,李陀雄黄色毛衣上面后凸的头颅流露出不凡的气蕴,在回鹘人供养画前形成一幅优美和谐的画卷。
张大千停顿了一会儿爽朗地说:“我们从塔尔寺请了西藏喇叭画师,并高价从西藏买入了石青、石绿、雄黄,朱砂等各种纯矿物颜料,用金粉等物料调剂,具体可以问问一直陪同我们在敦煌的这位柯先生。”李陀对张大千的大度洒脱内心很感激,双手抱拳对张大千说:“感谢张先生。”
(二)
上海外滩和平饭店的咖啡馆
傍晚,李陀在咖啡馆门口迎接小柯,来到位子上坐定,服务员过来,李陀叫了土耳其咖啡,并对小柯说道:“感谢柯先生准时赴约。”
小柯:“李先生客气了,我一直疑惑的是您为何对画作的颜色如此着迷。”
李陀:“听说先生喜欢白玉,今天带了一只很好的清代佛手,还请先生不留秘密,实情相告,倾力相助。”
小柯接过玉佛手仔细地端详了半天,旧铜和绿色黄色格子的台灯透出暖黄色的灯光,小柯爱不释手的说道:“佛手寓意福寿,雕工精美,选料精良,可无功不受禄,李先生有何疑问请尽管问,柯某一定知无不言,鼎力相助!”
李陀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问道:“在大千先生的敦煌主题画里面,我找到了当今已消失了的唐画、宋画的感觉,颜色是丰满中沉淀着宁静,线条是古雅简洁中充满了活力,请问柯先生,这里面的核心窍道是什么。”
小柯端起咖啡呷了一口回答道:“一、众所周知,大千先生有天才的临摹能力,这本来就是在唐人宋人的石窟现场临摹;二、张先生花巨资从西宁的塔尔寺请藏族喇嘛画师昂吉、格朗、罗桑瓦兹、杜杰林切,他们负责从西藏购进矿物原料并进行调剂,本来是‘色即是空’的藏地为什么会保留如此好的对颜料的运用,我的想法就是他们有古老且一直延续的传统,也因为高山阻隔,没有像内地毁坏于一次又一次残酷的战事。再者,越是信念‘色即是空’反而对颜色感觉独到,这如同好的味觉,来自日常的清淡饮食,他们还有制作天衣无缝的巨幅画布的绝技。三、张先生已经名满天下,此行我们大风堂弟子及谢稚柳、孙宗慰、肖建初等人都是个中高手,先生精益求精,每一个细节都遵从古法,此行张先生耗资近5000两黄金,他卖掉了收藏多年的名画,仍然债台高筑。”
停顿了几秒钟,小柯继续问道:“我看李先生非富即贵,只是很好奇,您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对此如此上心下功夫?”
李陀看着小柯的眼睛:“我就是一个非常有好奇心的人,最大的乐趣就是寻找特别的事物,至于我是什么人,我想以后你会知道的。”
小柯端起咖啡说道:“要说特别的事,我倒是听说了一件,这件事估计我们一行那么多人都不知道。”
李陀:“请讲。”
小柯:“我和喇嘛画师杜杰林切在敦煌朝夕相处了一年多,有一次他告诉我在西藏腹地有一种独特的绘画形式,全世界都没有。”
李陀:“那是什么呢?”
小柯:“这个我问他几次他都没有说,他说我和他一起去西藏就有人教我。”
李陀:“你这样说还真的让我兴奋不已,在瑞士我偶遇并草读了卡尔·荣格关于西藏度亡的书,仅知道西藏是一个神秘的存在,这次画展的梦幻色彩居然也来自西藏,,听君一席话,更坚定了我去西藏的决心,很想去拜访这位杜杰林切,拜托你修书一封。”
小柯惊奇的目光审视了李陀上下左右后郑重的说:“此去塔尔寺可谓长路漫漫,汝当细心研究布署,原想此生不会再见到杜杰林切仁波切,哪知会有人代我去看望老朋友,我一定按你的意思写信。不过我还要告诉你一个门道,塔尔寺主持和杜杰都喜欢金条,他们也是为了寺庙的扩建和日常开支,你捐一点供养会一切遂愿。”
两人相视神秘一笑。
(三)
大庸县月半风高的赶尸场景
大庸县天门山,弯月透过天门洞,这是一条古老的赶尸人通道。前面的一个怪老头拿着赶尸器具,上面飘着画着符的长飘带,嘴里念着听不懂的独特咒语,突然说了一句“赶尸回乡,人狗让路!”尾音抑扬模糊。
后面陡峭绝壁上的小路中,另一个年轻强壮的赶尸人跟过来在大庸县特有的远山弯月的掩映下疾驰而过,他一根长长的竹竿上一边串着两三个戴着高高黑帽子,穿着特别宽松而在夜色中飘荡长袖衣服的尸体,走到一个三面绝壁的简易古建筑内,赶尸人匠帅拨佩放下几具尸体,他望了望四周,远处独立的山峰在夜色中呈现出怪异的图像,他侧身过来看了看其中一具女尸,月色下,非常迷人的面庞,宽大的衣袍让她的尸体仍然体态婀娜,美得让人窒息,阿佩(匠帅拨佩的简称)看着她的脸庞,很着迷,用手托住下巴,看了看又放下,若有所思,跑去绝壁那面四顾看了看,只有特有的虫鸣,他终于没有忍住,抱起那具女尸来到角落,脱掉衣服刚好看见侧面的完美曲线。
朦胧中阿佩看见女尸修长的大腿上面有一个铁打的裤头,上面还上着锁,那是一个黄铜手工精制的锁,阿佩拨了一下锁,看上去很结实,于是找来一个石头垫在合适的位置,用另外一个石头砸开了锁,苗条而又轻盈的女尸在阿佩强壮的身边显得信手拈来,阿佩取下锁,放在一边,又取下铁裤头放在另一侧,可以看见整具女尸侧面的裸体。石峰下的虫鸣让夜晚显得格外安静,阿佩完事后露出一丝光亮的眼眸,他拿起铁裤头在大袍的掩护下又给女尸穿上,细心地想将铁裤头锁上,可怎样也无法复原,干脆放下黑袍盖住女尸。
阿佩从古旧的停尸间出来,几具尸体在他的长竹竿上连成一串,他继续沿着赶尸道疾驰,远处天门山的月亮在天门洞只留下一团暗影,显得很是诡异,他来到一个不高的峰峦边,女尸被树林遮住,阿佩看了看,然后就势滑下山去,他是想要制造摔坏锁的现场。
(四)
杭州艺专和楼外楼
国立杭州艺专门口,二十五岁的赵无极穿着普通的西装(如同他留下的照片),他已经从艺专学生成为助教,他带着妻子谢景兰走出校门,上了人力车,谢景兰问道:“这个李先生到底什么来头?”
赵无极:“可以说是我的启蒙老师吧,我和李先生很多年前见过几面,是叔父安排介绍的,叔父多年来一直游走在巴黎与上海之间,父亲是南通知名银行家,可叔父是个画商,我本来要子承父业的,叔父让我和他学做画商,而李陀先生是我画画的推手之一,我见李陀先生的时候才十多岁,他说我很有天赋,给我信心,最打动我的是他说画画可以让美好的东西留在身边,而不是像一般人那样留在脑海慢慢遗忘,李先生家境殷实,在法国和欧洲十多年,叔父是在巴黎结识李先生的,叔父认为他是一个飘于世外的独行侠。”
谢景兰:“那为什么国内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呢?”
赵无极:“他很少参加社交活动,据说蔡元培先生和林风眠先生在巴黎组织的聚会,他的老乡通知他去,他却说他要去阿尔的乡下,他是情感细腻也懂变通的人,缺点就是爱憎过于分明,李先生和我一直有书信往来,这些年战事吃紧,信少或者丢失了,但我一直觉得李先生是这个时代最有才华的人。”
谢景兰:“还真有这样的遁世高人?”
赵无极:“他给叔父的信中曾提到他要国画超过张大千,西洋画超过徐悲鸿再出山。他不是遁世,是想一鸣惊人。叔父多次力挺他回国推广,可他想在巴黎引起轰动再回国展出,李先生一方面恃才傲物,一方面担心失败,担心国内展出冷场,因为他的人脉不广。”
谢景兰:“李先生是什么风格?”西湖远山如黛,风景如画,人力车在法桐的落叶间飞驰。
赵无极:“国画李先生非常赞赏八大山人的画法,他曾说:‘张大千临摹石涛以假乱真,可他为什么不能临摹八大山人以假乱真,越简单传神的东西越难超越啊。’叔父说李先生就是一个天才,如今他在巴黎学习西洋画归来,看看他有何高见。”
“巴黎,我的梦想,答应带我去巴黎好吗?”谢景兰依偎着侃侃而谈的赵无极,赵无极答道:“好的。”
西湖边楼外楼靠窗的地方,李陀迎上年轻十多岁的赵无极。
赵无极激动地说:“十年只见书信不见其人,好想见先生啊,这位是家妻谢景兰。”
李陀:“十多年过去了,无极依然是个翩翩少年。”
“请坐。”
楼外楼山水图案且黑白分明的大理石桌面和青花瓷熠熠生辉,红木和盆景显出江南的独有风格。
赵无极取出几副作品:“国立艺专这些年因抗战辗转大半个中国,这两幅小品是其中的最有特色的山水,请先生赐教。”
李陀看过作品说道:“很好,黑色变化再突兀一些更好!”
赵无极:“我是在艺专一路向西的搬迁过程中成长起来的,其中的艰辛非外人能体会,好在遇到了景兰,给我欢乐和安慰,她是学音乐的。”
李陀:“人太幸福的时候也画不出好画啊!”服务员上菜,并给倒了黄酒。
赵无极:“欧洲大战,李先生也过的不轻松吧!”
李陀:“我在瑞士的琉森和苏黎世,世外桃源,过了几年和你现在一样的生活,这次回来本想回大庸老家看看父母,然后去非洲。”
谢景兰插话:“我知道梵高去阿尔的乡下,高更去海岛,石涛出家。”
李陀:“我多次拜访过马蒂斯和毕加索,他们俩是真心觉得东方艺术比西方强,不是客套话,真正的高人是直通东西的,技不同,道同归,梵高也是从东方的浮世绘等找到灵感,以前油画的颜色和线条中规中矩,如同咱们的工笔。这三个人把颜色和线条在不规则中找到了让眼睛更舒服的安排,不知不觉中,野性和自然的颜色在跳跃,稍有遗憾的是大多数西方人仍然对东方绘画有成见。”李陀顿了顿,接着对赵无极说道:“我这有两幅油画小品送给你,是临摹高更的《布道后的幻觉》和马蒂斯的《生活的欢乐》”
谢景兰凑过来,惊叹道:“神品啊!”
李陀继续说道:“东方绘画的沉静、简洁、干净,西方绘画的立体、透视,丰富的颜色,我都体会很深,所以听从马蒂斯先生的建议,想去非洲两年,感受一下原始、粗犷和力度,再回巴黎。”
赵无极以尊敬的目光听着李陀的话,谢景兰插话道:“我最喜欢巴黎,多浪漫、多文艺啊,我也喜欢杭州,风景优美,生活舒适,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赵无极笑着说道:“我看你是徐志摩似的娘娘腔,认真听李先生讲。”
谢景兰被说的一脸懵,不满又娇羞的样子。
李陀:“前些天我去上海看了张大千的敦煌作品展,非常震撼。张先生耗时两年,耗費巨资,倾其所有,独处荒漠边缘。”
赵无极:“我们学校有好多人去看了展出,现在全国出现了一股敦煌热。”
李陀:“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我专门请教了大风堂弟子,他们说色彩和技艺来自塔尔寺的藏族画师,另外听说那里还有一个让我无比向往的秘密技法,据说可以画出世界上最独特的画!我这次专门过来就是请你搭伴的。一是你年轻身体好,另外从小我就见你天资聪慧,张大千先生能够去那么偏远的敦煌,我想去更挑战的西藏。我没有像张大千先生的大风堂和弟子,但我愿意破例收你为我的学生,教你一直想学的油画,我们先去塔尔寺,再去西藏。这个比非洲和法国南部还要荒凉、野性、原始,阳光清澈又灿烂的地方,一定会有伟大的捕风和发现。”
李陀自信的目光望着赵无极,赵无极答道:“非常荣幸先生收我为徒,我愿跟随先生前往。”
谢景兰一下慌了神:“赵无极,你刚还答应我去巴黎的,怎么突然改变要去西藏了,据我所知,那里万里荒原,非常荒凉,非常危险,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就是死在那里,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哼!”她一脸怒气又说道:“赵无极,孩子才两岁,如果你非要去,那你先把我休了,也不要再来看孩子了。”
李陀面对突然的尴尬连忙说道:“无极,我也不知道你已经结婚生子,不过谢小姐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我,我们大庸县有专门以收尸为世传工作的人。”
赵无极:“我真心想和先生去西藏,可……”他愕然望着李陀和谢景兰,表情尴尬。
(五)
大庸县李宅和匠帅拨佩宅
大庸县冬日暖阳普照,一根在山顶壮硕松树上捆绑的长长的麻绳的末端悬挂着一位硬朗的老者,他正在高崖绝壁上采摘特别的草药和石耳。
山的那一边,连绵峰峦中的平坝上,松树和瀑布之下,李陀家的老宅,一层层拾级而上的墙头挑沿非常灵动,上面涂的大庸土家独特图案,李陀父亲端坐堂屋,管家上前说道:“老爷,公子从外面回来了。”
李陀父亲:“这小子,多少年没回来了?”
管家:“回老爷,12年了。”
李陀父亲:“都是他妈惯坏了,调皮任性。”
管家:“要不一起去接一下公子。”两人一起来到峰回路转的地方,李陀和二位拉着行李的随从,棕色牛皮上磨出光泽的铜扣在阳光下映衬着父子俩多年不见无语拥抱的场景。
李陀父子互相打量,目光和李陀身上优质毛呢一样温暖。李陀:“父亲看上去一点都没老。”
李陀父亲:“这次回来多住些日子。”
李陀:“我要到父亲那个年龄一定不在外面奔波,咱们家乡也是山水甲天下啊!”一路说着进屋,李陀的母亲出来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儿子:“我的乖儿,想死妈了,你在外面肯定受了很多苦吧!”
李陀:“让母亲担心了,儿子过得很畅快,因为都是儿子自己选择的,喜欢的。”
李陀母亲摸着儿子的头爱怜地说:“看你晒黑的。”
李陀:“母亲大人,因为多晒太阳,所以现在身体非常强健。”
李母:“你旅途劳累,去屋子里先休息一下,我让他们弄好晚饭再叫你。”
晚上,另一间大屋,里面挂有李陀画的多幅大庸县山水国画,李陀父亲背对着正在看这某幅画,李陀从门外进来,走到父亲背后,动情的说道:“在国外,每想到十几年前同您争吵,就有种很揪心的感觉。”
李陀父亲:“这次回来你就不要再出去了吧。”
李陀:“这次回来陪二老呆一段时间,原来想去非洲,前几天在上海看了张大千画展,我改变主意了,我想去西藏几年,然后去巴黎搞个画展再回来侍奉二老。”“唉……”李父叹息一声。
“你们不是还有大哥么,人家都说您两儿子一武一文,一个儿子当县长,一个儿子留洋。我的目标是超过张三毕四马五,再回来陪您,我的好父亲大人。”李陀对父亲说道。
李父:“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张大千是四川人,在甘肃的敦煌花了五千两黄金,请了大量优秀的画家,尤其在藏族画师的帮助下,临摹了大批珍贵的壁画,足以青史留名,其价值不可估量。儿子这次想向您借五百两黄金,他日名震天下,一定加倍奉还。”
李陀父亲:“绕了那么大一圈还是要钱,不过你爷爷攒下的这份家业,本来也是给你继承的,现在家里没有那么多现货,你多住些日子,我筹集筹集。”
李陀:“您真是我的好父亲,您看看我画的画,满纸金玉无人识,闲置闲抛野藤中。”李父:“不是闲置,人老了,容易想儿子,我看不到儿子,就来看儿子的画。”
李陀:“儿子现在名声不够,又自视甚高,不愿屈身去拜师拜门下,不愿去张罗炒作,但我有一个策划,他去敦煌并请西藏画师,最后在上海展出,我直接去西藏腹地,他日儿子在巴黎或北平一鸣惊人,父亲一定会为儿子感到骄傲。这些天,我多给您画几张我的自画像。”
李父:“我不想你有那么大名声,只求你平平安安地陪在我们身边。”
李陀:“您知道我从小就不甘平庸,顺便问一下,那个小时候和我一起上私塾的匠帅拨佩现在什么情况,现在住在哪里?”
李父:“他们匠帅家是方圆几百里都知名的赶尸世家,赶尸是咱们土家人的传统,他们家的赶尸生意非常好,是因为忠于传承仪轨,而且收费合理,不过前一阵子听说阿佩的一件怪事,武陵源王家的一个媳妇,回沅陵的娘家,突生疾病去世了,这个女人很漂亮,他男人不放心她,给她定制了重达十斤的铁裤衩。”
李陀:“这个我知道,也是我们的传统。”
李父:“平时男人在家不穿,男人外出或者这个女人外出就给穿上,然后上锁,仅一把钥匙就挂在男人腰上,设计很巧,可以自如的上厕所,这个女人死了之后,就请阿佩去赶尸,阿佩和女尸中途滑下山沟,女尸从山下找回来之后,男人发现铁裤衩的锁有人为打开的痕迹,据说阿佩在停尸房忍不住开锁奸尸,为了伪造现场,他连人带尸从悬崖滑下到河沟,幸亏他自己身体结实,但锁和女尸却没有摔坏,后来阿佩的父亲专门来找我,我又去找你当县长的大哥从中周旋,才保住了阿佩的命。但他们赔了一大笔钱,也基本断送了他的职业信誉。”
李陀:“我想请他陪我去。”
李父:“那怎么行?你想要人我可以从别处给你找。”
李陀:“我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他身体强壮,话少却非常有智慧,胆大心细,一个人抵十个人,再说他犯的那个错误也不是不可饶恕的啊!”
李父:“如果你认准带他,现在正是找他的时候。”
独具大庸县特色赶尸世家的湖畔民居里,阿佩躺在床上,其父请来了当地最有名气的算命大师日额俄,只见他带着土家族巫师特有的幌子,穿着青色的长袍,呜哩哇啦一大阵法事之后,朝天上抛了一个神物,又捡起来神神叨叨地说:“一路往西,此子无恙。”土家语的咒语没几个人能听懂,但其腔调架势十足,然后给阿佩的父亲寻一个画着符的造型独特木块对着阿佩说:“此子中了邪毒,你把你采的草药和我给的神药泡水,擦洗孩子身体,一个月后,孩子康泰,千万记住,此后一定一路向西,去地名中带西的地方,方可躲过此厄运,另外将此神物放在你家神龛下面,法力无边,此子平安!”
李陀来到他家院子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阿佩”李陀在院子里大声喊到。
“这不是李陀么!”一老者说道。
李陀问:“伯父你好,阿佩在家没有?”
老者用手往前指引道:“跟我来。”
阿佩从床上撑起来靠在垫子上,看到李陀,阿佩目光直视着出声道:“陀子,多少年没有见面了。”
“十几年吧”李陀也有点激动。
阿佩:“你一来,我的病就好了一半,你不是出国留洋了么?”
李陀:“对啊,你这是怎么了,那么强壮的身体咋会生病呢?”
阿佩低着声音说道:“我最近一时犯傻还是流年不利,从悬崖上摔了下去,大难不死,昨天晚上我昏迷中突然清醒,听见大巫师日额俄说我只有一路向西才能躲过此劫,还一定要去名字带西字的地方。”
李陀:“大师说得对,不过我没找大师看运势,自己也想一路向西。”
阿佩:“真的么?”
李陀笑着对阿佩说:“当然是真的,所以我来找你。”两个人双手相捧,目光对视良久。
李陀:“等过完春节,你养好伤,我们就一路向西。”这时,李陀父亲端来热腾腾的石耳对李陀说道:“请陀子尝一尝我采的石耳,别的地方都没有啊!”
(未完待续,上接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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