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是刺进心间的痛
原标题：清明是刺进心间的痛
龚婷
一个朋友对我说，我写父亲的散文里浸润着内心深处的悲伤和挣扎，让她每次都有想落泪的感动。我没有说，那是我午睡时梦到了父亲，醒来后一边流泪一边敲击键盘，许多人称赞写得不错，有谁能抚慰我这颗饱受煎熬的心呢？
我总是尽力想避开让我伤感的人和事，可是记忆和生活让我无处可逃。清明前夕，妈妈不时在我耳边唠叨，要买彩纸球、鞭炮和烟花，还有一些在我看来让她费力却没有意义的事，却是她这一段时间的头等大事。有时我会提醒她注意身体，不要太过操劳，但不会去过多劝阻她什么。父亲在世时，我感觉不到清明节有什么不同，只知道这个季节后棉衣可以洗净藏进衣柜里，一个月或者更短女孩子们将穿上漂亮的连衣裙，清明其实是春暖花开的季节。然而父亲一过世，清明就不再是踏青、游春的好日子而是春祭，我得扫墓祭祀、缅怀祖先。
这一段日子，妈妈正生病，却坚持要回去亲自为父亲挂山。她要求她的儿女们每人买一个最漂亮的彩纸球，放一串鞭炮，再另外买一个花炮。大姐夫和妈妈一起去给父亲挂山后、在全家微信群里描述：泥泞沾满了鞋子，雨水湿透了衣裳，只有鞭炮山响只有烟花升腾。在大姐夫发在群里的视频中，我看到妈妈淋雨了，她站在父亲的坟前，头发稀疏地垂挂在额上，嘴里念念有词，她对父亲说着什么，父亲再也听不到了……
妈妈住在我家里时，我一大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她。那时她总是坐在床头发呆，她这样多久了，我无法知道。老人的孤单不是我想化解就能化解的，它早已深寒砭骨，融入到了她的血液里。有时候我会调侃地喊她“婆婆几”，她抬头，用浑浊的眼睛看我一眼，双眸浸润了孤单的领悟。终于明白了“伴”是什么意思，不仅仅是陪伴，更是在人生路途中相扶同行的那个人。清明节前几天，妈妈回到乡下，带着大包小包，那是她在我所居住的城市里为大姐买的藜蒿叶还有芦笋，她也总是大包小包地到我家，带许多乡下的新鲜蔬菜。
清明节，我们祭奠着过世的亲朋，直到自己日后也成了后人祭奠的对象。我送妈妈上了客车，把脸转到一边，怕她看到我眼里的不舍，又怕她看不到我眼里的不舍，我呆在路边望着渐行渐远的客车。有些情感，你表达了会让人伤感，不表达又会让人伤心，这两种情感都会呛得人眼泪汪汪。可我多么希望看到母亲的笑脸，我害怕母亲的眼泪和我对父亲的思念一起，成为刺进我心间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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