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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微观史的经典之作，看阅读如何影响人们的观念 | 搜狐文化好书之选推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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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2-06 16:49

原标题：透过微观史的经典之作，看阅读如何影响人们的观念 | 搜狐文化好书之选推介

2021年是值得怀念和回望的一年，每一个不平凡的个体都在书写自身的观察和思考。过去的一年，在我们共同的视野中，通过阅读对世界进行不同角度的整理，有现实书写中的坚守与困惑，更有那些有主张、有温度的内容穿透现实，探寻新的连接与表达。经由阅读与分享，向有趣的灵魂致敬，向伟大的思考者致敬，向具有省思能力的践行者致敬，让我们在分享、包容和创造中成为具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个体，共同构建充满众多可能性的未来。

搜狐文化一直倡导价值阅读，聚焦文化大事件，关注行业动态，打造传递新知和提供观点的文化平台，在2021年度好书之选的工作中，受到用户的热情支持，共收到2019890次投票，我们同时邀请了资深媒体人、书评人、作家、策展人担任评委，最终综合蔡辉、李修文、宋晨希、朱学东、祝羽捷的建议，甄选出20本年度好书。在上述评委眼中，书是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和情义，在评选的过程中，我们也深受感动。感谢各位爱书之人的关注和支持，任何一次选择都会有遗珠之憾，但我们对于阅读的关注不会改变，也期待以此为起点，开启具有省思能力和行动力的未来。

宋晨希，资深媒体人、书评人

在正统的史学论述中，人们将拥护“德先生”（民主）和“赛先生”（科学）看作是新文化运动时期的主线。但与人们接受任何新观念一样，人们接受科学和民主的过程也并非一蹴而就，而是不断循环往复，辗转腾挪，最终才让科学主义真正地深入人心。

《近代中国的催眠术与大众科学》一书，正是以清末民初时流行于大众之间的催眠术为例，展现了新旧过渡时期，人们在接受与批判催眠术过程中对科学的态度。正如本书台湾版的书名所展示的那样，这是一次“精神的复调”。我们必须对近代中国的“科学”采取复调式的理解，从而超越五四科学主义话语及学院精英的基调，呈现异质里是行动者相互竞逐、应和的多元声音。

本书的作者张邦彦毕业于台湾阳明大学医学系、科技与社会研究所，他在书中运用了医学、心理学以及身体研究等多种手段，揭示了催眠术在清末兴起到五四时期人们推崇和批判的过程。

美国新文化史家罗伯特·达恩顿在《催眠术与法国启蒙运动的终结》提到，法国大革命前，催眠术曾在法国社会，尤其是很多激进的知识分子之间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他们将催眠术看作是科学的代表。正是催眠术将卢梭等人的启蒙思想观点庸俗化，才最终让人们接受了启蒙思想，从而影响了法国大革命的爆发。

与法国大革命前人们对催眠术的态度颇为相像，近代中国人对催眠术的接受，也是伴随着对科学的惊奇。催眠术最早被中国社会所接受，与其表演形式的新奇（如魔术一般）、科学的功能（如治疗各种疾病）等息息相关，最为重要的则是，当时的人们给予了催眠术一系列科学性的解释，如将电磁作用于大脑，催眠术与心理学相近，这些解释正符合当时人们对科学的迷恋。随着催眠术受到越来越多人的认同，在中国也出现了几个与催眠术有关的组织。随后，这些组织又主动将催眠术与科学救国、改变中国人贫弱的体格和精神等观念相结合，最终受到了包括政治家、革命家乃至政府要员的拥护。

接下来，本书又详细追溯了这些机构如何通过函授教育、分析实验案例等方法进行宣传，并最终成为一门“生意”。在这部分，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不论是催眠学会展示的戒除烟瘾、治疗遗精还是让海外移民通过催眠看到家乡，其背后都与迎合当时人们关心的话题：改变贫弱的身体和精神息息相关，也难怪催眠术会让很多人深信不疑。

当然，正如鲁迅在1918年10月对“灵学会”所批判的那样，所谓催眠术，就是：“先把科学东扯西拉，羼进鬼话，弄得是非不明，连科学也带了妖气。”催眠术背后所蕴含的“伪科学”必将逐渐被人们所揭露。本书的最后一章，即分析了催眠术与灵学、心理学之间不同的科学解释基础，并展现了相信者与不信者之间的论战。

在这些论战中，我们能够深刻地看到，当科学传入清末民初的中国时，因为大众认知水平的局限，反而将其与巫术、灵媒等进行了联系。人们对于一种新观念的接受，其实是在一种曲折的前进中所形成的。

通过“催眠术”这一近代独特的，被人所忽略的内容为主题，本书展现了清末民主人们接受科学的历程。在全书的结论部分，作者也梳理了20世纪以来，与催眠术相关或者相类似的，披着科学外衣的特异功能的热潮（如美国的心电感应、中国的气功热等）。

可以肯定的是，这种特异功能的热潮，未来还会以不同的面貌继续出现。阅读这本书，可以让人们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驻足沉思，用历史的眼光看待这些问题。

《奶酪与蛆虫》是微观史学派的代表名著，自1975年出版以来，就不断被人提及和引用，因此，本书出版中译之后，获得了不小的关注。

本书的故事非常简单：在16世纪意大利北部小城蒙特雷阿莱，有一位75岁的小磨坊主多梅尼克·斯坎代拉（人们称他为梅诺基奥），因为他信仰和传播异端而被宗教裁判所判处死刑。梅诺基奥认为，世界是由混沌形成的，就如同奶酪是由牛奶凝结而成一样；天使，就如同奶酪上的蛆虫。他取消了耶稣的神圣性，认为圣母玛利亚并非贞女，圣约瑟夫是耶稣的父亲。

在一般人看来，这一件发生在四百多年前的小案子或许并不起眼，他所阐述的观点，现在也成为唯物主义者深信不疑的理念。对梅诺基奥的审判过程，也并不复杂。他的结局，也在意料之中，最终被判处死刑。（事实上，有大量的欧洲人因为信仰异端，在中世纪遭到审判。如与梅诺基奥同时代的布鲁诺。）那么，这本书为何会成为微观史的经典，它的意义又何在呢？

除了意大利史学家金兹堡那优美的语言和精彩的编排（他曾说这本书从戏仿历史著作等获得了灵感）之外，最为重要的是，金兹堡通过这一案例，详细追溯了当时欧洲占据绝大多数的，以小工厂主为代表的普通人的阅读过程，以及塑造他们信仰来源的种种知识。

作者发现，在印刷术出现之前，口头文化传统是文化传播最重要的媒介。梅诺基奥所处的时代，正是印刷术和宗教改革开始出现的时期。印刷术让梅诺基奥有机会通过书本检视从小到大所接触的口头传统，宗教改革则赋予他在审判庭上慷慨陈词的勇气。当时，欧洲虽然已经出现了路德派、再洗礼派等多种教派，但是对于大众来说，他们的信仰来源是复杂而混乱的。比如梅诺基奥的很多思想就柔和了口耳相传的神话、幻想，甚至异教，如《古兰经》《吠陀经》等（奶酪与蛆虫的比喻正是来源于此）。通过对梅诺基奥阅读经历的分析，作者也展现了当时在大众中流行的不同书籍。

本书的典范意义还在于，这本书让小人物有了言说的权力。在新文化史和微观史兴起以前，人们对于历史的认知，大多是帝王将相所塑造的历史。大众仅仅是被时代裹挟的产物，他们被称作“沉默的大多数”。这本书却反其道而行之，揭示了大众在历史中也有所思所想，也会对当时主流的思想产生质疑。有意思的是，梅诺基奥异端思想，与后来反对神学的一些精英思想有所暗合。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证明，民间思想也是一股暗流，这股暗流源远流长，或许有些会成为未来改变历史的资源，有些或许会被遗忘。但不管怎么说，考察民间思想，有助于还原一个更为完整和真实的历史。了解一个时代，真实的社会横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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