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语言永远在追赶生活
□谈骁
我读六年级时,学校组织了一次毕业春游,目的地是十几里之外的伍家河大桥。途中经过一个叫“铁索口”的地方,两边是高耸的石壁,顶端几乎合拢,只留一线天光;石壁间有小河,河边的路极窄,仅供一人通行。一群十一二岁的孩子,兴奋又惊慌地从石壁间走过,头上偶尔落下水珠,惹得他们不时地惊叫。
春游的其他细节,我能记起的已经不多,唯独在铁索口的情形,如今还历历在目。我从小生活在山里,开门见山,出门爬山,关了门山影也会凑到窗前。山太多了,只是普通的生活背景,没有唤起一个山中人的审美想象。在铁索口仰望头顶的一线天,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从所处的环境中脱离出来,被眼前的风景震惊,情不自禁地说一声“啊”。
如果要追溯,我写作的源头就在铁索口仰头的那一刻,我的写作路径也隐喻式地包含在那声惊叹之中。人生正在经历,此刻转瞬即逝,我是一个迟钝的感受者:等到演出谢幕,才想起为之鼓掌;等到火焰熄灭,才能感受到火焰的温暖。要找到形容他们的词语就更晚了,《说时迟:谈骁诗集》这本书取名“说时迟”,缘由也在这里。
我迟到的语言,只能围绕着我置身其中的生活、我目睹的鲜活而具体的人——无尽的远方,无数的人们,确实与我有关,可是,在写作中,他们至多是我遥望的终点;我的出发点,始终是我的立足之地。沃尔科特曾有一个极端的表述:“一个诚实的诗人,方圆三十英里就是他写作的界限。”这样的“方圆三十英里”我有很多:童年的鄂西山地,少年的清江两岸,我如今生活的野芷湖边——是这些地方,让我的写作成为可能;而如果我的写作难以为继,我也会有自知之明:并非我经历的不够丰富,而是我还没有建立与之相对应的感受,没有找到配得上这种经历的词语。
这些年来,我发出的声音,已逐渐变得含混:除了睁眼看到世界的“啊”,还有建立认识后将信将疑的“哦”,以及发现认识之有限时的“唉”。这种含混是诗必须有的容量,也是我必须经历的人生。我希望这样的人生尽可能深刻一些,不是浮光掠影地“我来过”,而是倾注了热情的“我在这里”。我也希望我写的诗尽可能地深刻,不是思考的深刻,而是体验和感受的深刻。
我愿意宣称我的诗都是“感受之诗”,受益于感受的真诚,也要正视它可能的无效:太实在了,无法化实为虚;太传统了,只有认识学或传记学的意义,而缺少语言学上诠释的空间;太缓慢了,语言永远在追赶生活。这是这本书,也是我的诗歌写作显而易见的缺点,但在这缺点被更诚实的感受、更洞察的眼光、更具消化力的胃有效纠正之前,我愿意这缺陷更大一些:更实在,更传统,更缓慢——说到底,是更忠于经验和感受,更“个人”。就像一个气球,只要它不破碎,我都愿意相信它的承受力,我会鼓起力气和勇气,朝里面吹气。诗可能是那个破碎的气球,但它首先是气球里面带有个人印记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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